朱文正预谋反叛的消息震惊朝野,向来和他交好的李文忠、朱沐英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连忙赶回应天府打算替他求情。
两人先去书房拜见朱元璋。
朱元璋冷峻着脸,站在窗前不知在看外面的什么景色,夕阳笼罩在他的身上遮住了光线的照射,衬得室内愈发阴暗。
李文忠和朱沐英突然感到一种窒息压迫的感觉,心里一紧,急忙跪下,恭敬地行礼,“外甥文忠(孩儿沐英)拜见舅舅(义父)。”
朱元璋转过身来,随意地挥挥手,沉声说道:“你们都来了,起来吧,自己找地方坐。前方战局未定,你们跑回来做什么?若是耽误了局势,我饶不了你们。”
李文忠、朱沐英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哪里敢坐,都紧张地束手而立。
见两个孩子愈发胆小谨慎,都不像从前那般随意亲近,朱元璋哼了一声,“有话就直说!”
凛然的气势唬得朱沐英畏畏缩缩半天不出声。
李文忠心一急,上前说道:“文忠听说了文正哥的事十分痛心,还请舅舅念在文正哥年幼无知、一时冲动的份上,宽恕他吧。”
“休得提这孽子,他都娶妻生子,还年幼无知?”朱元璋勃然大怒,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平时我对你们寄予了多少期望。结果呢,他竟然做出这等忤逆的事情,你们还有脸替他求情?昔日|他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我只当他从小无人教导,接回府中悉心栽培,委以重任,更把洪都这等重要城镇托付于他。可恨他自持守城有功,行事不依法度。我下的令旨,他敢三日不接。叫他训练水师,整个队伍像叫花子一样懒懒散散。他还派人在浙西私自交易军中违禁物品,但凡有人到衙门揭发他的罪行,他就把人家的舌头割了,全家处死。军民敢怒不敢言,他愈发横行霸道、穷奢极欲,竟把人家的妻女都抢回府中***。我不准人私自贩盐,他居然在江西自立批文让商户倒卖官盐,江上巡查的队伍不敢阻拦,尽他往来。唉,你们可知道抄他家时,在府里发现了多少钱财赃物啊!哼!连龙凤配饰都有!”
朱元璋越说越气恼,“他犯下如此多的罪行,我不该处罚他吗?就因为我要处罚他,他居然就打算背叛我,伙同张士诚对付我。这样不仁不孝的孽子,你们还要帮他说话,气煞我也!”
李文忠和朱沐英目瞪口呆,里面随便哪条罪行都能够判朱文正死罪,他现在只是被软禁,已经是朱元璋手下留情了。
朱沐英噗通一声又跪下,颤声道:“沐英不敢,沐英是怕义父伤心,专程赶回来看望义父,另有战事需要义父定夺。”
李文忠跟着跪下,悲切道:“舅舅毋恼,文忠多亏舅舅抚恤才有今天,文忠永远不敢忘记舅舅的大恩。只是文正哥和我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实在不忍见他就此败落,故才斗胆祈求舅舅饶恕文正哥。文忠愿、愿替文正哥受罚。”
“滚,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自身前程替他说话?他自己的事自己承担,你若再替他求饶,我连你一起处罚!”朱元璋一掌重重拍在窗棂上,胸脯剧烈地起伏。
朱沐英慌忙对李文忠使眼色,“文忠,我和义父还有战事商量,义父叫你出去你就先出去。”
李文忠抬起头,虎目含泪,还欲再说。突然看到朱元璋双鬓在阳光的照射下居然泛白,棱角分明的脸上纵横着几道深纹,纵使他面相依然威严,却掩饰不了疲惫的神情和眼中通红的血丝。
李文忠如鲠在喉,到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深深伏在地上,哽咽道:“文忠冒犯舅舅,不敢求舅舅原谅,只求舅舅保重身体。”
“唉,去见见你舅娘吧,她挺想你们的。她身体不好,有些话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朱元璋看着垂泪的李文忠,放缓了语气。“沐英你也去见见你义母,战事晚点再议。”
马秀英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听闻李文忠和朱沐英求见,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笑容,随意披了一件褙子就来到客厅。看到李文忠双眼通红,不由诧异地问道:“文忠怎么了?可是你舅舅给你气受了,他这几天心情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沐英见过义母。”
“文忠见过舅娘。听说舅娘卧病在床,文忠十分担心。”李文忠听见马秀英亲切的声音,眼泪夺眶而出。
“好孩子,我没事,你们都别担心。”马秀英把两人扶起来,一手牵着一个,仔细打量,“军中风餐露宿,瞧你们都瘦了,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遇事要多想想,不要冲动。实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捎信给我或者跟最信任的人商量,千万别学文正……”说到这里,马秀英眼圈红了,沙哑着喉咙讲不下去。
“舅娘别伤心了,”本来李文忠不打算在马秀英面前提起朱文正,可是马秀英先提起,他就忍不住拽紧拳头问道:“文正哥真的反叛了舅舅?”
马秀英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痛惜,“他没有真正背叛你舅舅,可是他不该赌气暗中和张士诚书信来往,都是我以前太惯着他了,令他骄纵奢淫,反而害了他。”
“舅娘,这都是文正哥自己的错,怎么能怪到您的身上。这些年您对我们情同母子,没有你和舅舅就没有我们。您千万别为此自责,伤了身子。”听到朱文正反叛之事不是空穴来风,李文忠颓废地松开拳头,打消了原本准备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