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婚姻,其实是名位夫妻,就好比我这般。”
“修行人若是想要尽孝,那就一定要有所成就……”
“一人得道,惠泽全家,即便是九泉之下的祖辈,也能因此超拔苦难。”
“一人修行成仙,于本人是大德行,于天地也是有大功绩,更胜于孔丘传道。”
“古来飞升仙人旧居,多有福泽遗留,诞生奇花异草,成为难得一见的福地,就是一种例子。”
“当然,天仙跳出阴阳之外,不在五行之属,了生死,断宿缘,不贪念人间,这等境地,就不是人间仙人所能比拟的。”
“我若是娶你家女儿,也只是个名义上的夫妻,成全这一段人间缘法。说是夫妻,实是道侣,不会有后人留下……这点,我觉得应当早说清楚。”
“时候不早,我今日先去了。”
周迅的声音落下,就遁去不见。
只留下林如海在原地长吁短叹。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哪里是我想留就能留得住的?”
“既然是天上来的,那也总归要回到天上去,留不住的,就不留了……”
说罢,竟然留出眼泪来。
声音低低的,他咏唱着扬州民间流传的一种小调,声音愁闷而富有感情,就像是风吹过空谷一样,呜呜的,好似哭声。
“我这样,真的好吗?”
周迅远远地站在云层里,看着他,身边飞过一群白鸥。
“早晚瞒不住的……”
“所以说啊,谁最先提出下凡历劫的呢?这对凡人何其不公?”
“辛辛苦苦养育了几十年,到老了却一走了之,养儿防老,成了一场空……”
“现在也比以前了,拔宅飞升这种好事越来越少了。”
眼前的景象渐渐停滞,淡化,色彩消退,变成水墨画一般……
天空,大地,远近,不管人物,还是鸟兽,都成了画中的笔墨……
就连他,也成了画中人。
身上的衣服,是由线条勾勒出来的,形容轮廓,也是如此。
动了动,他眨眨眼,在凝滞的世界之中,好奇地观察着。
这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世界变成了画儿,而他是画中人。
这里并没有真正的视觉听觉还有嗅觉,就连触觉也是主观上的,其实并不存在……
他在这里,五感都是出于心,只有他认为应该存在视觉听觉时,才会“看到”,或者“听到”……
然而实际上,只有他的本性真灵是真实的……
玩够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一片黑白水墨色的天地里,一个水墨丹青人变得丰富起来,多了许多颜色……
在这里,撑起了真实的色彩……
“时间到了。”
他轻声说着。
然后,跃下了这幅画。
出现在静室之中。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是真人化蝶,还是蝶化真人?”
“恍惚之间,连自己都忘记了。”
墙上挂着一副水池楼台,山川草木,各有动态,颇富神韵,仿佛下一刻就会动起来一般。
“总感觉过去了很久?”
“对了,我是打算做什么来着?这幅画是用来做什么的?”
虽然似乎完全不记得进入画中世界的初衷了,但这人好似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在他的面前,这幅画突兀地自燃起来,他就那么目视着,直到它直到化作一阵青烟消失。
“原来是做梦用的画啊……”
恍然大悟,青年人忆起了前因后果。
不在乎是一场真实的梦幻。
黄粱枕,枕上书,游梦席,神仙塌……诸如此类的仙家梦游套装法宝,都有相似的作用。
只是不及这个效果好。
“倒真是像经历了一次轮回,体验了另一种的人生,比黄粱梦好多了,陷入其中时我也难辨真假。”
青年人的眼神,充满着晶莹剔透的光芒,那是经历了许多世事后才能有的,属于阅历丰富之人特有的沧桑。
这次修行,显然有所收获。
屋中除了画以外,还有个书架,一桌一椅,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张石床。
墙角里还有一盏已行将熄灭的长明灯,灯盏之中人鱼油已经见底。
不用默算,青年人就知道了自己闭关后外间的时日。
不多不少,外面已过去两年零三个月。
身处在这里,他就是唯一的主宰。
没有什么能在这里瞒过他的。
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璀璨的水晶路,白玉的殿堂,黄金的树林。
到处是富丽堂皇,大气庄重的宫殿。
郁郁葱葱的树林,流淌着泉水的池塘,水渠,飞鸟在这里盘旋,不远处,还有隐隐传来的诵经声。
他所在的,只是一片殿堂之中不起眼的所在。
天上挂着一轮太阳,几片云层之中,仙鹤振翅飞翔。
好一派生气蓬勃的景象!
这里充满着一种朝气,无处不在的灵机流淌着,滋润着这里的一切人和物。
“直径约三百里,高三里,深三里,日月星辰都是流质气团造就,上玄正阳洞天的家底,还是薄了些。”
洞天世界,是“财侣法地”之中“地”的巅峰。
只有真正跳出无形,返归阴阳未判之初的仙人,才能创造的奇迹。
需要对于自然万物演化具备极其深厚的理解,加上机缘巧合才能创造。
在仙道史上,最初的一些仙界,就是由天然的洞天世界拓展而来。
天生的洞天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