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光没想到他一气之下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当即冲到暖月斋,看到满额头血污的沈嫣又是气又是恨,头一次感觉到了身为父亲的无力与失败。
目光对上她后,他狠狠一咬牙,说道:“要是没死,就还得给我嫁过去!”
沈嫣闻言,立时挣脱丫鬟,又往墙上冲过去了。
“姑娘!”
丫鬟们这次有了准备,自是拦住了。
随后赶来的文氏也是很无语了,这两父女竟是一般地犟,这是真要闹出人命来不成?!
“依我说嫣姐儿说的倒没错,究竟是女儿的意愿重要还是这婚约重要?
“老爷本就亏欠女儿这么多年了,明明是番好意,如何非得把它强扭成了恶意?就顺她心意不成么?!”
沈祟光被她硬拉到一旁,指着沈嫣说不出话来。
沈嫣却倒无所谓,默不作声地任她擦洗着,又任她上着药。
沈家这里闹得不可开交,王府这边却一派欣欣向荣,——只除了有霍究在场的地方。
这几日朝中事多,加之那日又被沈嫣深深刺激到了,因此这几日霍究压根就没有在沈家人面前露面。
下晌在昭阳宫与萧淮唠磕,一面看他教沈羲接触军中事务,这时候戚九就匆匆进来了。
“不好了!嫣姑娘出事了!”
霍究手下一抖,杯子里的茶就溅湿了袍子一片。
“出什么事?”沈羲却是有心理准备,早前说到沈嫣跟沈崇光闹着要退婚的时候她就防着出事来着,因此戚九话音刚落,她便就立时接过了话茬:“沈家把她怎么了?!”
戚九一看在场也没有外人,便就嗨了一声走过来道:“今儿闹大发了!”
说着把沈嫣怎么被气得碰墙的三言两语说了出来。“三老爷这都跟她犟一块儿去了!”
沈羲无语地搁了笔,起身道:“备车!”
霍究听到这里却一把将她拉住:“她要退婚?”
沈羲垂头望着落在腕上的那只手:“霍大人逾矩了。”
萧淮不客气地啪地将他的手拍开,在沈羲手腕上摸两下,然后道:“看仔细了,这是我媳妇儿的手,下次再让我看见,仔细剁了你!”
霍究无暇计较他这些,只一味望着沈羲:“你们刚才说她要退婚跟沈家闹了起来?”
沈羲淡淡地:“是又怎么样?这关霍大人什么事情?”
霍究脸色有点青。
他最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往他心上扎刀?
还有,她为什么要退婚?分明前几天他才亲眼看到她和他相处融洽,还送他出门来着!
她之前还说让他别让她为难,怎么才过几日事情就全变了?
“可是梅麒瑛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她!”他脱口而出,并没有发现自己居然眼眶都红了。
萧淮与沈羲两口子并肩歪头望着他:“不知道哦。这是沈家和梅家的事,霍大人这么激动究竟是为什么啊?”
霍究想吐血!
怎么没关系?!
梅麒瑛要是负了她,他这就得立刻赶过去把他给灭了不是!
“备马!”
他狠剜了他们俩两眼,如同一阵旋风似的瞬间刮出了门槛。
“太可恨了,居然这样瞪我们。”萧淮伸臂揽住沈羲肩膀幽幽吐气,“媳妇儿,咱们还是赶紧生个孩子吧?你看我都当了二十二年的老幺,让他俩活活在头上压了这么多年了,总不能让咱们的孩子再接着当老幺吧?”
沈羲横了一眼他:“你可真能扯。这都能扯上生孩子!”
……
世子妃车驾才出了端礼门,霍究便已经快马赶到了沈家。
到了门槛下又有些犹豫,到底之前说过在她出嫁之前再也不登沈家的门。
“霍大哥?”正匆匆路过沈渠见到了他,立刻俯身行起礼来。当了他一阵时间的师父,他也算被他操练老实了,这里直地身便道:“怎么不进去?是来寻我们老太爷的吗?”
霍究只得翻身下马,说道:“不是,我奉世子妃命令来看三姑娘,听说她出了点事?!”
沈渠哪敢在他面前撒谎,何况他也不是外人,当下就把来龙去脉全给说了。然后道:“我这不就是忙着给她去宫里讨药么!霍大哥你是不知道,我们家这丫头打小就难侍候,如今都居然跟我父亲叫起板来了!”
霍究冷冷将他一扫,说道:“难侍候?我怎么觉得她挺可爱的?”
沈渠一愣。他这里却已经越过他进门去了。
直接对着墙上撞呢,她到底以为自己骨头有多硬?!
他心里软成了泥,又似掺着瓷渣在内,硌得心里一抽抽地疼。
暖月斋里,沈嫣正接受大夫诊治,文氏紧张地盯着大夫动作,一面又不忘关注沈嫣脸色。
“还好拉得及时,否则就出大事了!”
大夫收拾完,随沈崇光走去厅堂。“只是些皮外伤,伤口不大,按时敷药服药,用不了几天肿会消下来。不过接下来会有些日子的头疼,这是免不了的。”
沈崇光难掩内疚与惭愧:“让李大夫见笑了。小女不懂事,跟家里闹脾气碰伤了自个儿。还望李大夫勿要外传。”
李大夫是沈家常年聘请的大夫,十分相熟。他说道:“大人客气,三姑娘是娇娇女,淘气些是难免的。大人不必担心,在下这点口风还是把得住的。”
大家闺秀好端端地碰了墙,这事传出去总归容易引起非议。
有了李大夫这话,屋里人便也放下心来。
黄氏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