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戏?”吸干了鼻子的苏依陌扬起她巴掌大的小脸,狐疑道:“有戏看吗?”
楚凌轩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也不管那始终躲在暗处的暗卫们是多么惊悚,柔声道:“陌儿,我们先去清洗一下,看戏,还得搭台子。”
苏依陌茫然,看戏还得搭台子没错,但是有这个纨绔什么事情吗?
“陌儿,有些人喜欢演戏,我们就不妨好好看戏。”
......
正晖院主院,迎客厅里已经灯火通明,苏温明脸色铁青地坐在上首,他的边上是面无表情的柳如眉,就连自从被苏依雪截胡一直心情不大好,窝在房里不出的苏依然也面带笑意地坐在边上,而苏温明的新宠红袖姨娘也一脸怪异地站在苏温明身后,眼帘低垂,并不抬眼去看那跪着的汉子......
被护院头领压着那从狗洞里钻进来的“野汉子”跪在大厅正中,一众的小厮奴婢纷纷侍立在两侧,整个大厅里,肃穆非常,柳如眉翘着指套,动作缓慢,礼仪举止十分严谨地端起了桌上那盏不知放了多久的茶,装模作样的用茶碗盖子划拉着茶碗,抿了一口这雨前龙井。
“老爷——”
柳如眉轻问:“可以开始了吗?”
苏温明强压怒火,阴沉地重重哼了一声,并未发言。柳如眉也不在意,如今红袖得了苏温明的眼,她分得清主次。
斜眼瞥了一眼那低垂眼眸,不语的红袖,柳如眉敛去眼中的轻蔑,端正地坐好,十分慈祥和蔼,大家风范的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丞相府?”
跪着的野汉子不紧不慢地磕头禀告:“禀夫人,小人陈三是前来寻未婚娘子的,并不是什么野汉子。”
“未婚娘子?”柳如眉又喝了一口冷茶,佯怒道:“胡说!一派胡言。”
“你且说来,这相府谁是你的未婚娘子,可有凭证婚书?”
陈三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是颤颤巍巍地点头:“自然是有信物。”
苏温明眼眸微闪,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柳如眉,并未搭话,反倒是一直坐在那看好戏的苏依然来了精神,好奇地开口:“既然有信物,为何你又钻那狗洞?”
“相府虽然门第高,但若是你堂堂正正持有里正信鉴的婚书,信物,自然会放你进来好好说话,夫人宽厚,没准也就成全了你这段姻缘,为何,偏偏做那起子下作的事情,钻那狗洞进来?”
柳如眉点头,不愧是她亲手调教出息的女儿,这三言两语四两拨千斤的本事算是学了七成,不过还不够。
不待陈三答话,柳如眉继续将苏依然未完话的话说道:“老爷仁厚,相府一直与人为善。不过,本夫人掌管府里这么多年,丫鬟卖身契子皆在手中,均是身家清白之人,要么就是家生子,要么就是从牙婆手里买来的好姑娘,你这未婚娘子,可是哪个?”
屋顶上,楚凌轩小心的拉了一把自己身后的苏依陌,让她跟自己靠近了一点,目光暗沉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面带懵懂之色的丫头,未有多余的一句话。
陌儿,丞相府里,不就只有那个跟你的丫头不是家生子跟从牙婆手里买来的吗?这相府,居然连一个痴儿都容不下。
楚凌轩眼带复杂之色,他的王妃必定不能是眼前这个痴儿做,可若是他真的不管她,在这相府,她要如何活下去?
或许可以让流云将她接到麓林山庄......
“回夫人,陈三本是陈家庄的一种田汉子,自小跟对门的小姐儿,阿花定了亲事。”陈三从怀里拿出一封被撕成两半的婚书,还有一只银镯子,捧在手上,说道:“三是老实人。”
陈三顿了顿,再次说了一遍:“三是老实人,不懂得相府里的规矩。”
“三四年前,陈家庄收成不好,阿花她家里人揭不开锅,三带着阿花到集市上卖柴卖刺绣,勉强混了口饭吃。”说道这,皮肤黝黑的陈三眼眶似乎红了一下,略微有些哽咽,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那日,三子跟阿花正在卖柴火,碰到了一个小姐在问路。”
“然后呢?”在场的诸人均被勾起了好奇心,瞧见先前被拳打脚踢都没有红眼眶的陈三,此时眼里居然有了那水雾,不由得心下软和了些,莫不是真是被棒打鸳鸯?
就连那护院首领也露出赞赏之色,这汉子倒也是铮铮铁骨。
陈三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在场诸人只见他握紧了手里那只半旧不新的镯子,眼尖离陈三近的小厮还能看到陈三黝黑的手上青筋暴起,似乎在强力忍耐着什么事情。
“阿花她是个好姑娘。”陈三说,“三知道,卖柴火卖刺绣的日子清苦了点,三不奢望阿花能嫁给三,三只想找到她,将这只订亲镯子还给她。”
苏依然抹了一下眼泪,在场的丫环们也都悄悄红了眼眶,柳如眉身边的紫琼忍不住问出口:“你说,她是谁?夫人自然会为你做主!”
陈三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两只簪子,一支木头梅花簪子,雕刻得十分粗糙,另一支是一支梅花银簪子,锃亮锃亮的,像是新从集市上买来的。
陈三抚摸着这两支簪子,依依不舍,目光深情,面带眷恋,他粗糙的手摸着那只木簪子,仿佛看向了他最爱的情人。陈三说道:“这只簪子是我为阿花雕刻的,刻得不好,可是阿花好喜欢,她戴着她好好看!”
“然后呢?”
粗糙的手指放下这根奇丑无比但据说是满含深情的木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