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厉鬼刘芳芳的旧闻,程子铭越发觉得这个寒泉村只怕没看起来这么简单。不过抬眼见明月已近正空,便随口对丽娘道:“既然如此,姑娘早些回去吧。你就不怕那厉鬼?”
丽娘莞尔一笑:“小女自由和芳芳一起长大,她又和家姐宛如亲姐妹,应该不会害小女的。再说小女其实就住在祠堂当中的。说起来,小女也是命苦,父母前几年双双病亡,小女和家姐无依无靠,便搬入了祠堂之中,担当打扫和祭祀等各项活动的侍女。所以小女现在不用外出,直接回房便可。明早还要给各位仙师准备早饭,时候不早,小女就告退了。”
辞别了芳芳,程子铭沉思片刻,便急匆匆地返回了休息的住所。灵徒众多,祠堂的房屋有限,所以即便是村民敬仰的仙师,也无法享受单间的待遇。好在这些仙师的心思都在如何安全完成任务上,对住所饮食倒不怎么挑剔。
程子铭的房间内总共入住了五名灵徒。除去程子铭、辛越以及一副跟定了辛越的土蛮子之外,还有一老一少爷孙二人。爷爷须发皆白,面色却异常红润,身体看着也很硬朗。孙儿大概十三四岁年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十分聪慧。这对爷孙姓李,爷爷称自家孙儿为小李头,而孙儿也没大没小的管老子叫老李头,老爷子听了笑呵呵的倒也不生气。
看程子铭回到房中,小李头一个跟头从地上翻起来,嚷道:“程大哥,你去哪里了?刚才村长来过,嘱咐说夜间阴气重,不要出祠堂。你刚从外面回来么?阴气重么?”
“刚才在花园赏月,没出去过。”程子铭随口应付道,回到自己的位置径直坐下。
老李头一直在闭目打坐,此时不耐烦的小声嘟囔道:“小李头,静心打坐!半刻都坐不住,哪有个仙师道长的样子。”
小李头哼了一声回嘴道:“老李头,你倒是坐得住,可怎么看都是一糟老头子,也没有个仙师道长的样子啊!”
“小鬼你还反了!”老李头猛睁开眼睛,高举起手臂,重重落下,在小李头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喝道:“还不快闭目打坐。”
小李头做了个鬼脸,嘴里嘟嘟囔囔的正身坐直,耐着性子开始打坐。
老李头冲程子铭抱歉地笑了笑:“小孩子,不服管,让道友见笑了。”
程子铭瞧见以上一幕,心里只觉得一暖。回想起来,小时候郝叔也是这样疼爱自己,每次嘴上都说重重责罚,真正下手的时候,都是重重举起,轻轻落下,生怕伤到了自己。他对着老李头善意一笑,算是有所回应,接着也便开始静心打坐起来。
屋子最里面,横躺着的土蛮子,似乎已经熟睡的样子,对老李头爷孙俩的对话毫无反应。而屋子最外面,神魂分身辛越一直背对着众人,静立于窗前,手握着木伞,似乎对房里的事情毫不关心。
过了片刻,程子铭感觉应该不会被人怀疑到自己和辛越之间的联系了,于是心神一动,辛越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外月光越发明亮,阴气也比日间浓厚多了,虽然还不至于像鬼王庙外山林间那样,阴气浓郁得结出阴雾来,可也算是阴风阵阵,阴寒逼人了。辛越本身便是神魂之体,置身阴气之中,非但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舒服得伸了个懒腰。
月光下,村中的街道异常安静,显然家家户户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辛越随意在街道上走着,只觉得夜晚的寒泉村寂静得不像样子,别说村屋中悄然无声,就连狗叫鸡鸣声都没有。看来这里不但村人睡得鼾熟,就连宠物家畜都睡死过去了。这种现象,恐怕也和夜晚阴气充裕有关,阴力最为滋养神魂,熟睡中正是依靠阴力修养魂魄的好时机。
走着走着,辛越忽然身形一顿,只见远处的街道上出现一个人影,缓缓向他走来。这人中年样貌,鬓角的头发大都斑白了,身上穿得十分单薄,双目发直,愣愣地径直向前走着。他走过辛越身边,却好似没有看见辛越一般,旁若无人地继续向前。
从第一眼见到此人,辛越立即就判断得出,这中年人乃是鬼魂一般的灵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夜晚会出现在街道上,而且一副痴痴呆呆毫无意识的样子。难道是村中新死之人的鬼魂?
好奇之下,辛越慢步跟在中年鬼魂的身后,只想看个究竟。这中年鬼魂对村里的道路十分熟悉,七拐八拐之下,径直走出了村口。他来到村前的寒湖边上,迎着从湖中吹来的阴风,慢慢向寒湖走去。
这鬼也能投湖自尽?辛越正是满心疑问,却见这中年鬼魂走到湖边便停了下来。他呆立在湖边良久,一动也不动,不知在做什么。
就在辛越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忽然寒湖之中有了反应。阴风之中,湖面上静静地升起一个女孩来。这女孩十**岁的模样,容貌十分俏丽,远远瞧见都有一种惊艳之感。只是她浑身泛着白色冷光,显然已经是死去的鬼魂了。
“难道这便是在湖里溺死的刘芳芳?看样子不像是厉鬼啊?”辛越立即联想起丽娘所说的厉鬼传闻。这死在寒湖中的貌美女子,不就是村里的刘芳芳么?可看这女鬼样貌,和传闻中的浑身滴水,湿漉漉头发披在头前的样子,也相差太远了!
只见那女鬼从湖中显出身影之后,只是静立在湖面之上,并没有上前的意思。似乎她遥遥向辛越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冲着中年男子的鬼魂盈盈一拜,之后又慢慢沉入湖中了。
“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