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终的死,其背后的真相,卫阶的心中已经有了清晰而又明确的推断,只是他并没有当着魏泳之的面点破,这个推断牵扯到谢安,而从目前的迹象上来看,北府兵之中,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对谢安的居心有了怀疑,这个时候把这件事和谢安扯到一起,只会适得其反,让人怀疑他的居心!
“泳之兄弟,可否帮卫阶一个忙?”
当务之急,还是要避过谢安的耳目见到刘牢之,这件事始终还是要落在何无忌身上,不过既然刘牢之已经颁布了禁酒令,无论是论身份,还是从秉性上来说,何无忌都断无违抗军令的可能,换句话说,卫阶想要在望江楼这里等到何无忌,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眼下就只能是委托魏泳之给他带个口信给何无忌了,让他来望江楼见自己!
“二公子有何吩咐请直说,只要我魏泳之办得到的,绝无二话!”魏泳之拍着胸脯说道。
“卫阶想让你帮忙带个口讯给何无忌,告诉他,卫阶在望江楼等他!”卫阶淡然说道。
“何无忌...”魏泳之微微一怔,最终明白过来,卫阶始终还是要见刘牢之!
“带口讯给无忌这孩子没问题,只是二公子,泳之有一事不明,您何以一定要见刘牢之这个小人?”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其他的不要多问!”一旁的张大顿时瞪眼说道。
魏泳之表情一呆,没有因为张大的抢白而动怒,也不反驳,只是苦笑着说道:“泳之确是不该过问二公子的事!”
“说起来泳之和无忌这孩子还有几分交情,二公子的口讯泳之定然给你带到,只是泳之心中还有一个疑问想请问二公子...”
“问吧,能说的卫阶定然不会有只字的隐瞒!”卫阶示意魏泳之有话直说。
“小刘爷是否被二公子派到了京口办事?”犹豫了片刻之后,魏泳之这才猛地下定决心,开口问道。
“如果小刘爷真的在京口,还请二公子准许泳之见他一面,兄弟们都想让他回营中主持大局呢!”
刘裕眼下确实应该在京口,此前在淮南城外的树林之中,卫阶让他回京口打探谢玄和何谦的下落的,只是刘裕怎么可能会让魏泳之发现行踪?难道是他想要主动联系魏泳之,想以魏泳之来作为完成这个任务的突破口?
卫阶没有直接否认,只是眉头微皱,淡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就在这望江楼,泳之看见小刘爷的身影一闪而过!”魏泳之略显激动地说道,卫阶没有否认,就说明确有其事,而他,也并没有眼花看走眼!
“嗯,卫阶知道了!”卫阶点头说道。
“至于他见不见你,卫阶说了不算,他自己决定,实际上卫阶眼下也联系不到他!”
“如此泳之明白了,二公子,泳之告辞了!”
魏泳之和刘裕二人早在卫家军的时候已经是故交,以魏泳之对刘裕的了解,想必已经猜出了刘裕想要主动联系他的用意,眼下他要做的,就只剩下两件事,一是替卫阶带口讯给何无忌,再就是等刘裕上门来找他!
“小刘爷...看来这个刘裕在北府兵之中威望不低啊!”魏泳之走后,张大若有所思地说道。
“若非遭到蓄意打压,刘裕此时的成就,还有他在北府兵之中的地位,比起刘牢之,只高不低!”卫阶点头说道。
“而且刘裕草根出身,又是从底层做起,自然更容易获得像他一样的底层士兵的好感,好不夸张地说,如今的刘裕,是北府兵普通士兵们的奋斗目标,也是他们的偶像!”
“看来这刘爷和小刘爷之间,少不了要有一番龙争虎斗啊!”张大微笑着说道。
“将军,我们是要在此一直等下去吗?要不要去找一个包厢?大堂之内久坐,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卫阶微微点头,张大不说,他也早有此意
...
望江楼,顾名思义,临江而建,透过酒楼二楼的包厢,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大江,京口地段的大江,江面相比其他地方要窄了不少,这也是北府兵在此建立大本营的主要原因之一。
凭窗而立,卫阶看着不远处的大江,看着江面之上随风翻腾的江水,心中却无半分澎湃的感觉,陡然间,他觉得有些累了。
三年的时间,几乎每一刻都在与人争斗,勾心斗角,这样就算了,一想到最终可能还要与天斗,卫阶就难免有些颓丧,看看眼前吧,别说是与天斗了,就是眼前的这一条大江,他卫阶又能否斗得过?
人定胜天,究竟是自我麻痹,自我安慰,还是说仅仅只是人类的一句自嘲之词?
对于后世的卫阶来说,人定胜天只是一个耳熟能详的成语罢了,所谓胜天,也只不过是人类正走在一条挑战大自然,自掘坟墓的不归之路!
卫阶更不是好战分子,所谓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他更是没有半分乐在其中的感觉,然而为了生存,为了保命,他却一步步地深陷其中,直到此刻不能自拔!
有时候卫阶甚至觉得,如果能忘却生死,不去思考关于命运枷锁的任何问题,只是和烟濛濛相依相伴,共度即便极有可能只有几年时间的余生,是否会活得比当下逍遥快活得多?
可惜的是,一切都晚了,抛却刘穆之,王镇恶等原本就是局中之人不说,就连烟濛濛,也已经因为他卫阶,而身陷局中,此刻烟濛濛应该就在京口的北府兵大营之中吧,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