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卫家军果然有所防备,如你所料,拓拔果然和卫家军有勾结!”
淝水之西,大火弥漫,浓烟滚滚,广阔的河面之上,卫家军正有条不紊地向江左撤退,而淝水之东,离河畔不足千米之处的一处山坡之后,已有千余精骑在此埋伏!
说话的正是慕容垂最得力的副将宗侯,人称小吕布,箭术尤为了得。
“那倒未必…”慕容垂微微摇头,宗侯是他的亲信,对他心中对拓拔硅的顾忌略知一二,只是这他并没有轻易附和宗侯的观点,在他看来,能看出淝水西畔伏兵,只是等闲之事,如果拓拔硅与晋军勾结,能看出的绝不止于此,兴许他现在已经深陷重围了!
“主上,什么时候开始突袭?”宗侯犹如猎人盯着猎物般看着河畔鱼贯而上的晋军士兵,握着铁弓的手臂不由紧了紧,它已经饥渴难耐了!
“如果卫家军今日被我等尽灭于此,天王大人会否大加褒奖?”慕容垂不答反问,目光灼灼地看着宗侯。
“那是自然,晋军之中,卫家军已是难得的精锐,今日被主上击溃剿灭,来日大军南下,必定势如破竹,一举攻克建康,实现南北大一统!”宗侯两眼放光,声音刻意压低,却掩饰不了他兴奋的心情。
“若苻秦真的一统南北,到时候我北燕还如何取而代之?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只怕我慕容垂穷毕生之力,也无法实现自己的宏愿!”慕容垂不无感叹地说到。
“那主上的意思?”
“任由他们离开,他们将是我未来对付苻秦最有用的棋子!”
慕容垂的话让宗侯有点难以消化,既然主上如此打算,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张,疑兵在前,伏兵在后?
“如今我北燕内乱频频,遭苻秦压制,早晚需要我慕容垂挺身而出,一正北燕威名。
“只是现如今苻秦势大,正面抗衡,绝非明智之举,好在苻坚雄心勃勃,一心要入主中原,与南晋之间,一战难免,届时无论谁胜谁败,都将是我北燕雄起的机会!”
随着慕容垂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宗侯原本有点迷茫的眼神逐渐变亮,对慕容垂的敬畏之心也攀升到顶点!
“主上高瞻远瞩,运筹帷幄,末将佩服!”
宗侯并非蠢材,慕容垂的用心他已是心知肚明,从一开始,慕容垂就想放卫家军回建康,所以才会用拓拔硅做探子,如今枕戈于此,也只是在应对苻坚的眼线!
慕容垂不再说话,看着已经陆续上岸的卫家军结好阵势,心中却始终有个疑问:“何以拓拔硅没有借这个机会算计自己?”
卫阶是最后一批撤退的,此时刚踏上浮桥,跟着他身边的除了小松和卫家亲兵,还有刘裕,至于刘牢之,在撤退开始后便去统筹大局了。
“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卫阶蹙眉问到,对象自然是刘裕。
“我没发现慕容垂!”刘裕同样是双眉紧皱,如果拓拔硅所言属实,慕容垂亲至的话,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身先士卒的,然而以刘裕的目力,并没有发现慕容垂的踪影。
“你的意思?”卫阶有点胆寒地看了看河对面,难道慕容垂已经在河对岸等着他们了?真是如此的话,他们就只有引颈待戮一途了。
刘裕微微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他也不能确定,如果慕容垂在河对面,在渡河部队过去一半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发动突袭了!
卫阶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在脑中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好好地捋了一遍。
“原来如此,好个慕容垂,好个拓拔硅,真是各怀鬼胎啊!”卫阶猛地睁开双眼,当下形势已是了然于胸,一边暗自感叹,一边示意刘裕安心渡河。
从始至终,慕容垂就没想过真的要替苻坚卖命,他想做的只是那个得利的渔翁,他最顾忌的人是苻坚,而如今苻坚眼中最大的敌人则是偏安南方的晋王朝,晋越强,就越能削弱苻坚的力量,能为他慕容垂争取的时间就越多!
这也是慕容垂明知拓拔硅有异心还要派他来做探子的原因,能借卫家军之手除去拓拔硅最好,如果不能,双方勾结到一起,他也能借机放过卫家军。
而拓拔硅,也是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就真的能借机除去慕容垂,慕容垂的可怕之处,只怕没人比他更了解,他一面向卫家军示好,一面又只透露有限的讯息,既有了除去慕容垂的机会,又保留了替自己开脱的余地。
一念通达万般顺,卫阶既已想通这些,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只留下了迫切返回建康城的心思。
又是三日过去,建康城终于近在眼前,卫家军的两位统帅终于回家了,卫家军上下的情绪也在这一刻跌到谷底,更有受过大恩惠或是感情丰富的士兵已是难以抑制悲伤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就连天,也变得灰蒙蒙的,建康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然而卫家军却在家门口被拦了下来,朝廷有命,卫家军有通敌嫌疑,暂不准入驻建康城,待调查核实,洗清嫌疑后,方可入城!
城门之上一番喊话之后,便任由城门紧闭,再没有人出面交代只言片语。
活人能等,但死去的两位将军的遗体怎么能等?虽有军医用专门的药物保存,但时间已经过去一月有余,再不入土为安,怎么对得起为国捐躯的两位将军?
卫家军上下沸腾了,从一开始的小规模冲突到后来有组织的冲击城门,事态发展愈演愈烈,大有一副要演变成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