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竹篮打水一场空更叫人难过的事情呢,何况这竹篮还编了将近二十年,林秋仙已经年近四十,又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还有没有下一个二十年谁都说不定。
沈星月点了点头:“那个霍婆婆本事确实不小,但林秋仙怎么看也不过尔尔,坦白说,难道你不觉得这两人不太相配么?当然他们不是夫妻,我的相配是指,在一起做事的两个人通常都应该能力相当才对,如果相差太大,必然会有一方是从属的地位,可我看昨晚上林秋仙想救霍婆婆的时候,并不像是手下对主子的态度,那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狼狈为奸的关系,说不定是旧相识,其实无论林秋仙还是林河都只是傀儡罢了,真正指挥他们在后面做事的人,是雅安堂的人。”肖墨道:“我前几日抽空去了一趟,什么尼姑庵,要我说,是个妖窟才是,远远的看便妖气冲天。但那时有事在身,没有走近,而且雅安堂在风城盘亘了百年,必不简单,我也不想打草惊蛇草率行事。”
“那你可要小心了。”沈星月点点肖墨:“如果林秋仙背后还有主子,那折了这么一员大将,必不会善罢甘休。而他背后的主子,照你的说法,也是个厉害角色。”
“自然是个厉害角色,但也不必放在眼里。”肖墨不太在意道:“无论是多厉害的角色,邪不胜正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肖墨不放在眼里,沈星月自然更不在意,说了两句,小厮匆匆忙忙的进来了,躬了躬身子:“少爷,少爷。”
“怎么了?”肖墨看着这小厮眼熟,这不是自己的手下,可不是经常跟在林秋仙身边的人么,以前见着他都爱答不理的,这会儿来找,必不是什么好事。
“老夫人不行了。”小厮一脸沉痛道:“说想要见您一面,有话要嘱咐。”
“想要见我?”肖墨有些好笑:“我又不是大夫,见我能有什么用?”
“不知道老夫人得了什么急病,大夫也束手无策。”小厮道:“只是说还有心愿未了,想要见少爷一面,少爷,您快随我来吧,要是晚了,怕是老夫人就等不到了。”
肖墨可不关心林秋仙是不是能完成心愿,但既然要见自己,十有八九是有什么阴谋,而阴谋,林秋仙活着的时候他尚且不怕,何况是现在苟延残喘,倒是要看看她还能出什么阴招。
这么有趣的事情,沈星月自然不会错过,而且作为肖家唯一的儿媳妇,林秋仙临终前,自己去见一面也是应该的。
林秋仙病危,苍翠的花园似乎也在一夜之间失去了生机,只剩下崎岖的石头,沈星月吸了吸鼻子,总觉得空气中有些和往常不一样的味道,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到了林秋仙的卧室,只闻到一阵非常浓郁的香味,就像是香粉铺子被撞翻了一般,味道重的只叫人想转身就走。
沈星月呛的咳嗽了一声,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住了鼻子,肖墨也侧了侧头:“这是什么味道,别告诉我老夫人这个时候还在涂脂抹粉,就是抹,也不用这么多吧。”
小厮面无表情道:“小的也不知道,少爷进去就明白了。”
肖墨不屑和下人一般见识,抬腿便进了屋,屋子里昏暗的很,并没有大夫在,只林河和丫头翠浓守在床前,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不过沈星月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屋子里香粉的味道会那么浓了,那是林秋仙为了掩盖自己身体上散发出的臭味。
林秋仙果然只剩下一口气,而且烧伤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更严重。她躺在床上只盖了床薄薄的毯子,露在外面的手臂脖颈和脸上,是一块一块烧灼过形成的腐烂,靠的近了,即便有浓重的香味侵扰,也依旧能闻到一阵阵扑鼻而来的臭味。
这下就连肖墨也忍不住想捂住鼻子了,而且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奇怪了,我也不是没见过烧伤的人,但一夜之间,怎么也不至于腐烂至此吧。”
“可能是骨子里烂出来的吧。”沈星月也跟着凑热闹:“不过霍心只剩下一副干尸也能活,没道理你这一点烧伤就无力回天吧。”
林河和翠浓都一言不发,林秋仙也待两人一言一语冷嘲热讽说了几句之后,这才呵呵笑了几声,那声音,就像是一个破旧风箱发出的声音,再没有往日装出的慈祥,和梨园的干尸霍婆婆,倒是有几分相像。
“成王败寇,这次算你们狠,我没什么好说的。”林秋仙道:“本来这点伤自然不算什么,但你们运气好,竟然被你们找到了小婵。肖家转运局已破,我和霍心都再没有价值,即使你们不出手,我们也活不了多久,差别不过是怎么死罢了。”
肖墨和沈星月对视一眼,林秋仙这话倒是和他们推测的一样。这么大的一个局,林秋仙和霍心,都只是一个棋子罢了,如今局破了,她们便成了棋子,不再受主子重视,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杀人灭口。
“既然如此,你要见我有什么想说?”肖墨不耐烦道:“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良心发现要把你的主子抖出来?”
不过这可能性不大,肖墨可没有那么乐观,绝对不相信林秋仙这样的人会有改过自新的想法。即便是临死,也只会想着怎么不甘心怎么恨,绝不可能忏悔。
“呵呵呵。”林秋仙果然笑了:“要说后悔,我只后悔为什么要让你活到现在,为什么没在你小的时候直接杀了你用除后患。一时心软,却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