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小妹:
上面突然传來了“咯吱”的一声,我被惊醒了,船舱之上,有人打开了甲板上的铁门,外面的阳光照进了昏黄的船舱,显得格外的刺眼。我这时才发现,船舱内並不是只有我和匠艴,这裏还有好多的小姑娘,一个个怯生生的蜷缩在角落裏,眼睛裏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外面的男人用绳子将盛满饭的饭桶吊了下來,随後便转身离开了,並未再把甲板扣住。
我摇醒了匠艴,道:“开饭了!”
我拉着匠艴,來到了饭桶前,发现饭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剩菜,细瞧之下,原來饭裏是拌了菜汤的。这菜汤可能是人贩子吃剩下的,他们不要了,便倒进了饭桶裏。不过,这样甚好,有了菜汤,总是要比干嚼米饭更容易下口一些的。对於这意想不到的“礼遇”,我还是心存“感激”的,想來,这些家伙还沒有太过泯灭人性,“你看,饭裏居然还拌了菜汤,以前听邻居们说,人贩子只给那些被拐卖的小孩儿,吃长了毛的馒头,隔了夜的馊菜……”
我兴沖沖的看向匠艴,发现她正对着我微笑。甲板上映下來的阳光洒在匠艴的身上,我竟下意识的以为,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是即将要羽化成仙的仙子,当眞是美极了!
匠艴见我目不转晴的盯著她看,她略略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用小拇指,将丫髻上垂下來的乱髮勾到了耳後。
“可是,我们什么也沒有,要怎么吃啊?他们並沒有给我们准备碗筷。”匠艴的话,让我回到了现实,人贩子就是人贩子,他们只是要利用我们赚些银子而已,怎么会善待我们这些“货物”呢!
沒有餐具——这确实是个问题,我迟疑了好一会儿,也沒有想到其它的办法,只好说道:“沒有碗筷也不能饿死,我们只能用手抓着吃了。”
我随即抓了一把,大口的吃了起來。匠艴见我如此,也大口的吃了起來,可是其她人却动也不动。
见她们这般,我有些心急,只好吓唬她们,道:“你们不饿吗?別缩在那裏,都过來吃饭啊!你们苦了自己,那些人贩子也不会知道,就算他们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放你们走的。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只是要逃、要跑,也是下了船之後的事,而且在逃跑之前,你们也一样要填饱了肚子才行,不然,哪有力气跑呢。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喂饱我们自己的肚子,无论如何,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你们之中有人不幸饿死了,那些人贩子会把你们的屍身丢到海裏去的,听说大海裏有专吃小孩儿屍身的妖怪,如果你们的屍身被牠吞了,那么,你们的灵魂也会被牠吸走的,你们就再也沒有机会转世为人了……”
……
“你们与其现在在这裏担惊受怕,不如出去以後再担惊受怕。与其饿着肚子担惊受怕,不如吃饱了再担惊受怕。我们这些被卖掉的女孩子,不是家裡突遭了什么变故,就是家裡太过穷苦,以前,多少个苦日子我们都捱过來了,现在这点苦难又算的了什么呢……”匠艴道。
……
在我和匠艴的一番吓唬和劝慰之下,她们也纷纷來到了饭桶前,开始抓起饭來,这让我和匠艴有了些许的成就感。饭後,外面的人贩子将饭桶拉了上去,並扣上了甲板,我和匠艴又坐在一起聊起天來。
匠艴“讥笑”我道:“看不出來,你还挺会吓唬人的!”
“我姐姐从前就是这么吓唬我和哥哥的,这种把戏听的多了,自然也就学会了。”
“你恨你的姐姐吗?”匠艴问了我同样的问题,她不知道该不该恨她的父亲,或许,她想从我这裡找到答案。
“不知道,我也说不淸楚,我以前很讨厌她的,可是现在,我有点想她了——”说起姐姐,我的心又开始痛了起來……自从我注意到匠艴的额头後,我总是不自觉的盯着她的额头看,我的目光让匠艴有一些羞愧……
“你的额头——?”我还是沒能禁得住好奇。
听我这样问,匠艴的脸突然阴沉了下來,她轻轻的摸了一下花钿,道:“白璧微瑕,只好用花钿來遮一遮。我的额头上有一块‘胎记’,就像是滴在锦缎上的水渍一般,难看极了。”匠艴並沒有提及,她的额头为什么会肿了老大一个包,我猜想应该是她不小心撞到了哪裡,才会这样的。
谈到那块“水渍”的时候,匠艴的眼睛裡透着隐隐的恨意,她沉默了一会儿後,继续说道:“这枚花钿是周妈妈为我贴的……周妈妈用‘卖’掉我的银子‘贿赂’了她的同乡,让她的同乡在我们到达黎州後,将我举荐给绮黛楼的主事人,她希望我会被绮黛楼的主事人选中……绮黛楼,是她能为我想到的最好的去处了。”
“绮黛楼?”
“是培养歌舞伎的伎舘!如果,我将來眞能成为舞伎的话,那也是不错的选择,总比被卖去为奴为婢要好多了。”
“说不定将來还有机会做皇妃呢!”
匠艴或许是觉得我的回答太过跳跃了,一时竟沒有反应过來,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
“先皇的淑妃就是舞伎出身啊!”见她疑惑锁眉心,我赶紧解释道。
“如今可是女皇当朝,怎么做皇妃!”
“伍皇已经六十多岁了,蹬腿是迟早的事,你还担心沒机会做皇妃吗?”
“你眞是胆大包天,这种话你也敢讲!”
“怕什么!反正她老人家也听不到!”
“如果伍皇驾崩了,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