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五月二十一日上午,万里无云,骄阳似火。
满洲国与铁金联军于黄河东岸交换战俘。
满洲国方面派出主事之人为文馆署理副将宁完我和文员马国柱,一众满洲国贝勒大臣远远地勒马在距黄河岸边五里之外,等待迎接被释放的朵儿红。
铁金联军方面派出的主事之人为军事贾道士和商队掌柜花头柜、办事人员余胜之,朵朵、达海和范文程助阵。
事情就是这么诡异。
满洲国为了凸显兄弟情谊,阿巴海下令所有的贝勒和大臣都去迎接朵儿红;联军方面呢,大家都挺忙的,只派出了具体负责人。
由于达海和朵朵昨夜未回营,范文程也不敢独自回去,否则无论是黄太吉还是宁完我问起来,“别人怎么没回来?你们看的是什么戏?”,范文程都没办法回答。
基于同样的原因,由于上午朵朵坚持陪在哥哥朵儿红身边,范文程和达海便都留在联军这边,就好像两白旗的两位贝勒在为联军助阵一般。
双方先是交换普通俘虏。
满洲国每释放五名战俘,联军就对等地释放五名披甲。
由于联军方面俘虏的战俘数量远远大于满洲国,所以联军今天只带来了一小部分披甲俘虏。
即便如此,在联军方面还剩下许多披甲的时候,满洲国方面就宣布,联军的战俘已经全部交还了。
宁完我打马过来,高声言道:“剩下的护军甲士,暂留贵处,望贵军好生恩养,待来日再赎。有请贵军释放狩猎未归的莫尔根岱青贝勒!”
花头柜正一五一十地清点归来人员,“等等,不对啊,还短额们一个人!”
宁完我一身武将装扮,眉头不由地皱起。
“我们留你们的战俘有什么用!这就是你们全部的战俘!”
花头柜扬着手里的战俘名单,“额们有人证物证,你们扣下了一个叫彭大洋的人。彭大洋,额十九岁,辽东盖州人,在青山嘴被俘。”
花头柜转身大声问归来的战俘:“弟兄们,先不着急喝水,你们都舌舌,在他们那里见莫见过这个彭大洋?”
联军归来的战俘放下手里葫芦兵提供的生理盐水皮囊,纷纷叫嚷。
“我见过!”
“见过,彭大洋是和我一起被俘的!”
“洋子在被俘第二天被他们提走了,就再没回来!”
贾道士一脸的严肃:“宁署理副将,请归还彭大洋!”
宁完我脸上一阵铁青。
花头柜手里的名单他也有一份。
联军方面的工作做的很细,名单上的姓名、籍贯、年龄丝毫不差。
这个彭大洋,宁完我也曾仔细找过,但是就是找不到。
后来有人反映,青山嘴一战后大汗黄太吉曾派人押送一名俘虏和起获的电池快马回沈阳。
那名俘虏,恐怕就是彭大洋无疑了。
但是大汗亲自安排的事,宁完我岂敢干涉?宁完我根本不敢向大汗讨要这名俘虏。
宁完我此刻只有耍无赖:“那个人啊,他妄图逃跑,被杀了!”
花头柜正色道:“宁副将,咱两家舌的好好的,你们归还额们所有的战俘,额们才同意你们赎多儿红。咱们两家还焚表告天,你怎么能不守信用?”
宁完我拉下脸,“人已经死了!你想怎么样?”
花头柜怪叫一声,“哎——吖,耍死狗是不?”
“姓宁的,是你们先不讲信用,告诉你舌,咱这桩买卖黄了!”
花头柜一指朵儿红,“拿彭大洋的尸首来换多儿红的尸首!”
花头柜转向贾道士大声道:“军师,买卖奏不成了,额们回去!”
宁完我的汗唰地一下子就下来了。
“别,别,花参谋息怒。就按护军的标准,赔你们九十九个九如何?”
“不成!”,花头柜斩钉截铁地回答,“九十九个九是赎活人的价钱,你们把人弄死了,先把尸首还回来,额们两家重新坐下来谈判。”
宁完我擦一把满脖子的汗,“花参谋,我说实话吧,那个彭大洋啊,他……他……他思念亲人,不愿意被交换,已经……已经被送回沈阳了。”
被释放的联军战俘中立刻有人高叫:“不对!洋子的家眷都在锦州,洋子在沈阳就没有亲人!”
贾道士沉下脸,向宁完我简单地拱个手,“宁副将,今日是满洲国违反告天誓言在先,导致两家谈判破裂,你们就静待天谴罢!”
贾道士坚决地一举羽扇:“传贫道军令:撤兵!”
朵朵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贾道士轻飘飘的羽扇不让落下:“军师且慢!”
“军师,容我去仔细问问再撤兵不迟。”
朵朵来到宁完我马前,宁完我立即滚鞍下马。
二人低低的声音交谈片刻,朵朵回转。
朵朵叹口气直接对贾道士说:“这件事是满州国做的不对。这个彭大洋确实已经被送回沈阳了,是因为阿巴海企图破解贵部的电点火法术。”
朵朵恳求贾道士:“军师,事已至此,能不能把这件事交给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贾道士摇着扇子想了半天,言道:“看在楚虎尔王爷的面上,我就再信你们满州国一次。”
言罢贾道士轻轻挥动野鸭扇,军士见状推出多儿红。
“古人云,言而无信,不知其可。王爷,别的话贫道就不多说了。”
朵朵羞愧满面,“军师所言极是。”
宁完我立刻扶多儿红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