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凝在脑海中,将当初梁玉珍假死,陈国来送葬,江苓嫣被萧易寒救走的这一幕幕,恰到好处的串联起来。“果然不差,”婉凝慢慢睁开眼睛,思路清晰了许多,“只是萧郎与梁玉珍情同兄妹,不会再将她送回陈国,除非是江苓嫣她自己,找到了梁玉珍……”
一只蛾子扑楞着翅膀,朝着火光处飞去。却也只是扑棱了两下,便死在了火光中。“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婉凝咬着牙道,大约江苓嫣忘记了,这个梁玉珍只不过是陈国的侍女而已。
如果陈国矢口否认,那么江苓嫣的如意算盘就会落空。想到这里,婉凝深深吸了口气,转而叮嘱何静:“要蝶儿盯着江苓嫣和那个小皇子,不可出任何差池——”
日落之后的天空,呈现出厚重的色彩来。翻滚的红色云朵,混合着雪白色的白云边,在天空中如水一般流动着。映照的宫苑一片血红,偶有几只云雀飞过,也都叫嚣一阵,飞向天际去了。
站在正阳殿的廊檐上,望着远处游走的云朵,楚君颢仿佛是看到了刘美人微笑的眼眸,他的心里越发愧疚起来。当初说好的,要接她回宫,照顾好她的孩子的,而今却是时过境迁。
风儿吹来,夹杂着一缕凉风,拂动着午后的静谧。当楚云昭站在自己面前,质问自己“母亲怎么不见”的时候,楚君颢的心里一阵酸楚。他慢慢的蹲下身子,抚着楚云昭的小脸,勉强笑着:“你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
很远的地方,惟愿刘美人在那个世界过的平安。楚君颢掩饰住内心的伤悲,转而要王连瑛草拟圣旨,特特册追刘美人为刘贵妃。按照的贵妃的品阶,埋葬在王陵,与逝去的皇后一起。
“从今以后,你便是庆王殿下,”楚君颢为十岁的楚云昭册封王位,取一个“庆”字,寓意是希望楚云昭的生活平安和乐,一帆风顺。册封王位,划分土地,赏赐宅子和仆人,是楚君颢弥补对楚云昭的亏欠。
只是可怜楚云昭小小年纪,就没有了母亲的照顾。楚君颢越发觉着对不起这个孩子,后宫中又没有合适的妃嫔去照顾他。着实让楚君颢伤透了脑筋,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燕婉凝。
如果婉凝在的话,就会有她来照顾。而且婉凝又时常在正阳殿,倒是可以常常见到他。大约这个时候,婉凝正和她的夫君萧易寒谈天说笑吧。楚君颢还真是有些觉着,自己自作多情了些。
夜色渐渐沉寂下来,天边的云也蜕变成了满天的繁星。星随云动,秋风飒飒。一旁的王连瑛见状,自然晓得楚君颢的心思。遂在旁提醒道:“宫里的莲衣正教授青鸾宫廷礼仪,不如让她代为照顾……”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可以随时要莲衣盯着楚云昭,省去了不少的事儿。培养成自己身边的人,燕姑娘一定会高兴的。何况即便是将来出了什么岔子,这个庆王殿下也可以给自己说说好话。
果然,楚君颢听了王连瑛的提议,万分赞同:“那里离上书房也近一些,可以让他去那里读书,将来做一个贤明的王爷。”其实就算是王连瑛不说,楚君颢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于是从那一天开始,楚云昭——这个十岁的掖庭皇子,便开始在莲衣的照顾和管教下。入上书房读书认字,并且与比他小七岁的青鸾之间,多了一层更加亲密的关系。
只是那个时候的楚君颢自然不会想那么多。他只是想着,可以给楚云昭一个安稳的生活。等到他十五岁成年之后,就可以去他的封地生活了。至少,楚君颢对得起过世的刘贵妃。
“以后你就跟着她,唤她莲姑姑,暂时住在北阁中,”楚君颢指着一袭青衣的莲衣,对楚云昭说道,“好生读书,缺什么只管告诉朕——”“儿臣自当听从父皇之命!”看着楚云昭这般懂事儿,楚君颢的心里很是满意。
风儿轻轻,云儿轻轻。入秋以来的凉风,将夏日时的暑气全部消散。倚座在庭院中,可以享受难得的舒坦。如今王连瑛已经吩咐下去,请了左相做楚云昭的老师。
安排完了楚云昭的事情,接下来便是后天启程赶往陈国了。按照约定的时间,明天启程去封丘,十五天才会到达。一路上的饮食住宿,早先已然安排妥当。楚君颢微闭着眼睛,任凭自己的思绪纷飞。
这个时候,不知道婉凝在做什么。以往在宫里的时候,婉凝都会陪着自己或是散步,或是下棋。聊一聊宫里的事情,说一说她自己的故事,谈一谈朝中的政论和最近的趣事儿。
一碗米酒,夏日间驱散潮湿的暑气,秋冬之际一份温暖。栀子花开,一碗米酒,一盏烛火。留给楚君颢全部的回忆,夹杂着淡淡的甜蜜。每次从梦中醒来,他都会带着微笑的唇角。
梦中的婉凝,第一次学写字。她咬着笔头,皱着眉头的样子很是让人回味。至今楚君颢还记得她做的第一首诗:天地一色同,玉砌宫闱中。谁人不识君,自是相思重。
谁人不识君,自是相思重。谁人不识君,自是相思重。楚君颢默默地念叨着最后两句话,忽然竟是生出无限感慨。那时的婉凝不过十七岁的年龄,却有如此心思,写出这样的词句,让人意想不到。
而今再次回想,脑海中唯有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婉凝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