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为什么我们要听从……哦,一对不到二十岁的小情侣的指挥?”压抑的气氛终于让某些人按不住满腹的抱怨了。暗流涌动之下,其中一个终于爆发了。若不是达夏高烧不退,此刻那只“出头鸟”早已飞出去了。
谭维惠没有同意我和达夏单独行动,而是准备了二十四个特种兵。
——“别小看他们。虽然战斗力不如风暴小组,但都是正规军校毕业,算得上是百战老兵了,”他当时说,“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协同作战能力高超,足以保护你安全抵达平壤。”
“如果平壤已经四面楚歌的话,你们这么多人都进不去,二十几人在敌人的包围圈面前就更孱弱了,”我当时提出了质疑,“再说天空和海洋已经禁止通行了,朝鲜的道路也不发达,你打算让我怎么抵达平壤?步行?”
“铁路。”这是谭维惠的回答。——
这就是现在我们所坐的,已经很少使用的交通工具:内燃机车。作为维修和防护较差、受到很多客观条件限制、运载量和性价比都不如飞机和汽车的“夕阳产业”,若果不是养父当年手下的日裔科学家研发出了高铁,铁路运输早在三战之前就应该被淘汰了。
但这辆内燃机车不太一样。整列车只有四节车厢:车头车尾和两节车皮。头尾两节既是储藏室也是燃料室,第二节和第三节是宿舍区。每节车厢顶部都有“炮塔”,各有一门可以对地或对空扫射的半突出位置的机关炮。每节车厢都有坚固的外壁,竖着一排排整齐的机枪。整辆列车与外界是彻底隔绝的,供暖系统不知疲倦地工作着。据说,这条铁路隶属于朝鲜当局,是周岸龙时代为了快速从中国向“三七线”调兵而建立的秘密运输线。加上列车(据说的)强大的隐身性,尤里再神通广大,也不会在这种天气里找得到我们。
但此刻,危机并不是在列车外面的,而是在车内。一直待在没有窗户的封闭铁丝箱里,情绪本来就压抑,两天里除了刚上车时跟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大多数人连见都没见,更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要不是这次达夏身体不舒服,我又不放心让谭维惠的人照顾(或者说“软禁”也不是太过分),只能带在队伍里。那个姬芸竟也跟在队伍里了,但我让她去注意其他战士。理由嘛……跟谭维惠走得近的,也得小心。
但此刻,专心于自己的事,显然不可能了。走出医务室,看着那些老特种兵,稍稍减少了一些恶意,我缓缓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士兵?”
“解放军‘风狼’突击营三连一排一班中士班长,林布托卡!”这个大胡子高傲地抬起头,“小孩子,不知道你是哪路官二代,但我们是去‘平壤格勒’,不是去五星级酒店!你要是连开枪杀人该怎么做都不知道的话……”
“风狼”……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我抬了抬眼皮,好不容易忍住了打他一顿的冲动,挖苦道,“你们营长是汤腾凯吧?你们亲爱的营长和他的大部队在平壤死守,你怎么姗姗来迟?”
“这跟你无关!我是因病……”
“心病吧?”我嘲笑道,“人都没杀过也敢倚老卖老?不过你也不算老。你们营长有二十七八岁的气质。相比之下,你看起来才二十五岁呢。”
“你混蛋!”林布托卡挥拳相向。对于一个特种兵而言,这一拳绝对够快,而且出其不意。就算是久经征战的老兵,此刻恐怕也逃不过一拳。
但可惜的是,这个想法我早就看出来了……在他挥拳之前的三秒吧。还好“免疫者”不是那么多,林布托卡刚出一拳,我就已经看透了他接下来一整套军体格斗拳的招数,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打架哪有开始时就计划好一整套招数的。既然是生死搏斗,一切都该随机应变,万一有了固定的套路,岂不是很容易被敌人想出破解方法?
所以只需要一个回合,在对方靠近的时候,我推开了旁边发怒企图喝止的姬芸,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甩到了墙上,轻轻一拉,把他打出拳的左臂拉得脱臼,向前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挤在车厢前列,和他想法差不多的士兵身上。“你真该庆幸,”我冷冷道,“要换做我自己的部队,这会格兰藏姆就该往外扔尸体了。”
“格兰藏姆?”有人疑惑道,“哪个格兰藏姆?风暴小组副总指挥?”
姬芸终于撕开了之前青涩腼腆的伪装,大喝道:“林布托卡,军纪军规你都忘了吗?还有后面那个,颜绍良少尉!别以为躲在最后我就看不见你!你也算是老兵了,不知道管管吗?”
“算了,”我看了一眼伪装成护士的“秘密督察员”(华裔风暴小组的称之为“第二公敌”),心里产生了一丝感激,“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带他们来的原因。人多目标大,而且很多人还貌合神离。”中国军队里有一种人,冒充成普通战士潜伏起来。既要保护行动指挥官,还要监督其他人。为了让他们消停,姬芸竟自暴身份……
但想起谭维惠,不由得一阵发紧。每次他俩都出现得恰到好处,尤其是这个姬芸……啧,都是心志坚定的家伙,同时出现……不可能是巧合了……
“听着……嗯,指挥官……”
“跟指挥官讲话之前,要先喊一声报告。”我回过头,对人群里个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那个侏儒说。不知道谁说过的,“一个身体健全,精神正常而且身经百战的老侦察兵,最好应该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