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首辅李国镨这话还没有说完,崇祯皇帝当即挥手打断他,对他说道:
“李爱卿且慢谏言,早前武备院孙爱卿也曾奏报,白冶城枪炮三厂仿造之泰西来福枪也已初战告捷,只等神机营试用过后即定型量产!
“前不久,朕也遣人问过刘文炳与朱国彦二人,已责成神机营将试用之结果,反馈武备院!
“此次朕往天津去,看了天津大沽口船厂所造之战舰,返程途中将顺道前往白冶城,亲去白冶城一观武备院枪炮三厂之新式线膛枪!若其趁手可用,即日定型量产,尽快装备军中!”
说完了这话,崇祯皇帝在殿中人的惊讶之中,转过话头,看着内阁首辅李国镨说道:
“李爱卿刚刚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已经当了三年多内阁首辅的李国镨,早已摸准了皇帝的性子,如今皇帝把话说到了这个程度,那就说明,皇帝离京去天津以及白冶城的事情,其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再说反对的话,再去谏言制止,岂不是自讨没趣!
是以现在皇帝主动让他说话,原本想说的话,一时间竟没法再说。
不过既然皇帝问了话,作为臣子的他也不能不答,片刻之后,内阁首辅李国镨躬身说道:
“陛下既然心意已定!臣自无反对之意!然而天津虽然近便,却也在京师之外!陛下还是多带护卫人马,以保万全为上!
“且朝廷四年之春闱举行在即,臣思天下大事无过于此,陛下实不宜久离京师!春闱开考之前,陛下理当返回!臣所谓三思,即如此也!”
听了这话,崇祯皇帝脸色重新转暖,对着众人说道:“春闱之事,毕竟还有一月之久,朕去天津船厂及至白冶城,往返不过两旬,春闱举行之前,定能返回京师!”
崇祯皇帝对于春闱当然重视,不过他与李国镨这样的朝中大臣们,还是不一样,他从来也没有将春闱当作天下头等大事。
“李爱卿既然顾虑今年之春闱,那就由李爱卿与徐爱卿一同留在京师,筹备春闱一应事务!
“宁城伯与南爱卿,则带军机处与兵工二部以及近卫军都督府有关人等,与朕一同前往天津!
“军机处尽快传谕工部与武备院,朕往天津期间,白冶城第三枪炮厂做好样枪试射之准备!”
说完了春闱的事务之后,崇祯皇帝见内阁首辅李国镨并未出言反对自己离京,当下快刀斩乱麻地把这些事情敲定了下来。
说完这些话,崇祯皇帝再去看孙承宗、徐光启与南居益的时候,这几个人就只剩下躬身领旨的份儿了。
自从英国公张惟贤去世之后,如今崇祯皇帝身边得用的这几个大臣,没有谁敢当众质疑或者批评皇帝的决定了。
至于这一点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如今这位崇祯皇帝也说不清楚。
不过至少在眼下,他并不希望自己的身边再出现那种总是质疑自己的大臣。
如今,军机大臣宁城伯孙承宗倒是基本上取代了英国公的地位,但是孙承宗终归是进士出身,虽然也是德高望重,不过却是勋贵圈子里的新人,还不太习惯用世家勋贵的眼光来审视皇帝的决策。
而且作为军机大臣主管朝廷军务的他,对崇祯皇帝锐意重武的一系列作为,也很赞赏。
再说,之前崇祯皇帝也曾亲往通州武备院观看火枪火炮霹雳弹猛火油弹的试用,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更有亲临居庸关坐镇御敌并且大胜而归,也没有出过什么乱子。
崇祯皇帝之前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离京,也给这些人早早地做足了铺垫,让他们觉得皇帝离京,也不算是多么惊天动地或者多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不仅这些朝堂上的大臣们已经渐渐地接受了崇祯皇帝的这个做法,就连最担心崇祯皇帝离京之后人身安全问题的周皇后与其他后宫妃嫔们,也都渐渐习惯了皇帝的这些做法。
毕竟,崇祯皇帝去天津也好,去白冶城也好,基本上都是围着京师在京畿之地来往,并不是当年的英宗皇帝亲征塞外,更不是当年的武宗皇帝下江南,没有什么危险性可言。
即便是有点风险,难道还能比得上当初皇帝御驾亲征居庸关的风险更大吗?
有了那次居庸关之行的顺利归来,如今的京师之中,不管是宫中的后妃们,还是朝堂上的大臣们,对皇帝离京早不是过去那种寻死觅活非要拦着不让去的态度了。
所以,崇祯皇帝在二月二十一日的决定,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朝堂上,都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崇祯四年二月二十六日清晨,天色晴好,经过了短短几天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之后,崇祯皇帝的御驾,在神机营前军六百名精锐火枪手荷枪实弹策马开道之下,同时也在天策卫、锦衣卫、羽林卫两千人骑马荷枪,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之下,浩浩荡荡地东出京师朝阳门,沿着京津之间宽敞平坦的水泥路官道,往东方行进而去。
大清早上,京师城内城外的路上行人稀少。
既没有必要事先派出军队封路戒严,也没有必要搞什么锣鼓喧天繁文缛节。
崇祯皇帝自己只是坐在数辆天子驾六的四轮马车中的一辆,而其他随行的文武大臣,武官骑马,文官乘车,分别奔行在皇帝车驾的前后。
而那些特别亲近的侍从文武和内臣,比如神机营的提督皇帝的表兄弟刘文炳,比如锦衣卫指挥使巩永固,比如一众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