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水西土帅安隆也好,安世荣也好,在面对朝廷官军围剿的时候,他们当然不是官军火枪火炮的对手。
但是,当他们来到缅甸,在面对木邦地区那些比水西彝人更落后更穷困的当地土著掸族人和少量缅族人的时候,这些来自水西地区、渴望着重新找到一片安居之地的水西彝人,难得地再次爆发出了血性。
经过一个多月的围城之后,在崇祯二年十二月的时候,木邦土司罕氏家族所居的木邦城寨,就被安隆和安世荣所率领的三万多近四万水西彝人所攻破。
依山而建的木邦土司城寨,虽然高大险峻,但其土木搭建的城寨,根本经不起安隆麾下所携带的几门大将军炮的轰击。
那个原来夹在大明朝与东吁王朝之间,两边讨好左右逢源的木邦土司世家罕氏家族,几乎被一网打尽。
其现任的家主即木邦土司王罕烈,被率军攻入城寨的安世荣亲手杀死在了木邦城中。
木邦罕氏,这个两面派的土司家族,除了镇守阿瓦河中游锡波古镇的罕氏族人弃城而逃,沿着阿瓦河逃往下游的阿瓦城以外,全数被斩首于木邦城中。
到了崇祯三年的秋冬之际,缅甸北部的又一个旱季里,安隆与安世荣叔侄俩,沿着阿瓦河的上游两岸(即后世缅北南渡河上游两岸地区),将自己从水西地区带出来迁往缅北安置的三万多水西彝人,编为木邦、腊戎、勐瑙、锡波、南渡五个千户所。
根据云贵总督府的军令,每个千户所一千二百户到一千五百户彝人不等,每户抽一丁为兵,建立并维持了一支六千多人的常备军,从而将原来属于木邦土司罕氏家族的领地,全部控制在了水西彝人的手中。
原来的罕氏木邦土司,随之烟消云散,而水西安氏统领的数万水西彝人,也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新的家园。
而原来的水西安氏也从此成为了历史,并在这里,变成了木邦安氏。
三四万水西彝人,为了得到瑞丽江与萨尔温江之间的广阔平原,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同样令靖南侯云贵总督朱燮元暗自惊心不已。
这一片紧邻云南却叛服不定的木邦土司地区,居然被官军的手下败将水西彝人,给硬生生地征服了下来。
这个时代的木邦土司领土,相当于后世缅甸北部与云南接壤的掸邦北部地区。
随着安隆与安世荣叔侄拿下了木邦土司家族的领地,到了崇祯三年九月的时候,缅甸北方除了重镇阿瓦之外的许多地区,都落入了当初被崇祯皇帝分封到了这片地区的云贵土司和官军有功将领手中。
罗乾象及其麾下的穿青苗人,通过与当地掸族人联姻与通婚的方式拿下了缅北的孟养地区;
云南王弄土司之子沙定洲,则靠着从父兄手中分得的数千人马青壮,靠着肆无忌惮的杀戮,占领了八莫地区。
而原本在历史上与沙定洲有着深仇大恨的阿迷土司普名声之子普服远,也靠着那些从征水西得胜归来的土司军队,占领了沙定洲所属八莫长官司附近的蛮莫地区,从此独当一面,成为了仅次于其父的蛮莫卫指挥同知。
与此同时,出身于水西安氏家族的另外一位人物,原乌撒府土知府安重圣,也领着自己麾下的两万多水西彝人,拿下了朝廷明旨分给其部水西降人的芒洪地区。
到了这个时候,偏安于缅甸南部勃古一带的东吁王朝,对于其本来就控制力薄弱的北方地区,已经失去了控制。
特别是当甘为东吁王朝鹰犬走狗的木邦土司家族,被安隆安世荣叔侄根除之后,东吁王朝的缅北重镇阿瓦城,已经呈现在了这些来自大明朝云贵地区的土司将领眼前。
若不是当时葡萄牙人与大明朝之间达成了条约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云贵总督府,朝廷的旨意传到了靖南侯朱燮元的手中,那么到了崇祯三年冬天的时候,阿瓦城还是不是东吁王朝的地盘,都很难说了。
这也是东吁王他隆,最终答应大明朝与葡萄牙人的条件,同意以阿瓦城换取大明朝正式册封其为缅甸国王的根本原因之一。
若是大明朝的朝廷官军前来缅甸,东吁王他隆倒还并不怎么担心。
因为历史上早有先例,大明朝的正式官军并不稀罕缅甸这种偏僻蛮荒地区的土地,他们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早晚都是要撤军的。
但是这些来自大明朝西南地区的土司们却大为不同。
这些人不仅完全适应这里的气候,而且早就觊觎这里的土地。
东吁王朝的前身,就是大明朝的洞吾(东吁)宣慰司,他隆的祖先正是本地土司出身,他很清楚这些土司们的野心与手段。
如果大明朝放任其云贵地区的土司领主们纷纷南下,而葡萄牙人也不给予自己更多的支持,那么数年或者十数年之后,恐怕就不只是阿瓦城以北的地区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北方土司领主们蚕食占领了。
到了那时候,阿瓦城以南,中缅甸甚至是下缅甸的许多肥沃的平原地区,恐怕都会成为这些北方土司们相继前来争夺的战场了。
何况,那些山高林密人口稀少的北方地区,原本就是大明朝的土地。
只要自己留住了中缅甸下缅甸这一大片祖宗留下的基业,从此安下心来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谁又能说得清楚将来的情况呢?
当初东吁王朝之所以能够灭亡阿瓦王潮,能够占领大明朝西南边陲的那些山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