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善继奉旨出任辽东督师,已有两年多的时间了,算得上是万历以来任职时间较长的辽东督师之一了。
在其督师辽东两年多将近三年的时间里,辽东镇的各路军队,的确是没有向着辽沈的方向主动北上过哪怕一步。
真说起来,他不仅没有北上或者东进一步,而且还把过去从宁锦防线上伸出去的两支拳头还收了回来,弃守了广宁和大凌河。
但是也不得不说,与万历末年直到天启年间,整个辽西走廊烽烟四起战事不断的情况相比,自从鹿善继督师辽东之后,宁锦防线上风平浪静。
黄台吉在派兵进驻了广宁城、大凌河城之后,因为东江镇在鸭绿江以东不断壮大的原因,一直都只是与辽东镇的官军在宁锦防线上处在相互对峙的状态。
广宁城和大凌河城内的正蓝旗驻军,既然不来主动进攻,那么鹿善继与满桂、何可刚等人也乐得凭城固守,也不去主动挑衅。
既然之前广宁城和大凌河城都是辽东官军主动放弃的,那么时机没到的时候,他们当然也不会去主动出击,再去将这两座城池以及之间的堡垒夺回来。
尽管朝堂之上对鹿善继等人弹劾之声不断,但是如今的这位崇祯皇帝从来也没给辽东督师府这样的压力,相反,倒是隔三差五地给一再上书请战的满桂传递密旨,令其服从鹿善继的节制,不得轻举妄动。
包括建虏大军绕到蒙古,从宣大地区破边而入的危急时刻,崇祯皇帝依然没让辽东镇回师救援。
就这样,前些年里一直烽火连天的辽西走廊,这两年来,却难得地保持了相对的平静。
原本历史上因为大明朝重修大凌河城,以及重新大凌河以东诸城堡而引发的军事冲突和战争,这一世自然无影无踪。
但是,这两三年来,在辽东督师鹿善继的坐镇指挥之下,辽东镇的将帅们却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辽东镇前路统制官何可纲,撤回并收拢了广宁城和大凌河城的辽东官军,统军一万两千多人驻守在锦州城内,与祖大乐、金国凤、曹文耀等将领一起,将这座锦州城里里外外经营得固若金汤。
辽东左路统制官林茂春也是如此,与坐镇义州的辽东镇监军御史陈仁锡一道,不仅将义州城经营的坚如磐石,而且将大明朝曾经经营塞北之时的营州卫故城,也即此时的三座塔(后世的辽宁朝阳)重修一新。
依托旧城重修后的三座塔营州城,被监军御史陈仁锡交给了辽镇左路的悍将左光先镇守,一边将大片的山林田野分配给辽镇左路的将士们,一边又从关内募民屯垦,接收朝廷从京畿之地的卫所迁移出来的军户和流民。
统领觉华岛水师及守军的辽镇右路统制官金冠,同样带着麾下,募集了一大批辽民,意大利传教士卫匡国的指导下,在觉华岛上修筑砖石的城池,并且环城增筑棱堡。
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金冠、卫匡国等人耗饷百万,硬生生将整个不大的觉华岛,建成了一座有东西两座港口,有水泥混凝土搭配青砖与条石建成的高大城墙,外有四座巨大棱堡,内有六座巨大仓库的海上堡垒——镇海城。
除此之外,在觉华岛上这座依山就势环海而建的镇海城内,其城墙和棱堡之上,更是装备了四十门重型红夷大炮,可以将从宁远城外的海岸到觉华岛之间的海面全覆盖。
与三座塔、觉华岛上发生的情况一样,位于锦州与宁远之间的几个城堡也得到了有力的修缮。
辽东镇总兵官五路兵马都统制使满桂,更是在鹿善继的鼎力支持之下,带着大批军队和民壮,从南往北,依次将塔山城、杏山城和松山城全都进行了重修,不仅将城墙加固加高,而且无一例外全部在城外增修了棱堡和瓮城。
如今的这条宁锦防线,虽然没有一路往北往东推进,但是照比原本历史而言,纵深虽然没有增加,但是本身却是更加坚固和完备。
崇祯皇帝在先后抄没了数量众多的阉党、长芦山东两淮的盐商,以及抄没福王府、德王府和两京大批勋贵财产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停征辽饷,就是因为宁锦防线上的城堡增筑,一直没有停歇下来。
这一世,崇祯皇帝继位之后,靠着一而再再而三的抄家所得,填补了军费的巨大缺口,因此一直没有采取历史上的措施,也就是增加辽饷。
但是大明朝自万历四十六年开始面向全国征收的这份辽饷,崇祯皇帝却也没有下旨停止征收。
后世有人说,征收辽饷是拖垮大明朝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说法,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
因为辽饷的问题很复杂,这么一概而论,一棍子打死是不行的。
说起来,大明朝万历年间的财政情况,在明朝中期以后算是好的了,虽然张居正的许多改革措施都被废除掉了,但其清丈天下天亩的成果还是保留了下来,当时朝廷的常规岁入,每年约有四百万上下。
可是到了万历末年的时候,明朝九边的军事形势开始恶化,每年光九边的军费就需要支付三百八十万两。
等到萨尔浒之败发生后,大明朝廷开始在辽东镇投入重兵进行防御,军费也跟着蹭蹭蹭地往上长,本来给付九边各镇的军饷就已经高达三百八十万了,突然多出来的守辽和平辽费用,就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因此万历皇帝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接受了朝臣们的建议,计划开征辽饷,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