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大凌河城里的事情,同样也发生在锦州以北二百多里外的广宁城中。
只不过当时明军撤离的比较仓促,没有广宁城中的各种驻防设施进行大面积的破坏,所以昂阿拉倒是省了不少事。
不过二十个牛录,六千旗丁以及披甲旗丁们随军的包衣奴才们,加在一起将近万人,吃喝住用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建虏八旗制度在明末的时候,自有其优越性,成年的旗丁出则为兵,入则为民,也就是平时养兵于民,战时全民皆兵。
从根源上来说,其实学的还是明朝的卫所制度。
但是因为建虏成年青壮丁口比较少,所以搞了全面皆兵,也就是到了战时,八旗之下每家每户都要抽丁为兵。
这些人平时打完了仗回到了家,就是八旗之下的老百姓,没有固定发给的军饷,也没有固定发给的钱粮。
所以,这么一来,相当于是给黄台吉省下了大量的粮饷。
但是到了打仗的时候则不同,一开始是八旗自行保障,各旗自带武器粮草,战场上的缴获,也是归属于各个旗下。
不管是粮饷武器人口牲畜,哪个旗缴获的,就归哪个旗自己支配。
到了奴儿哈赤的后期,征战的范围广了,打下的地盘大了,利益分配上就有了变化。
八旗之上有了公库,也就是后金国的国库,缴获的钱粮物资,开始需要上缴给公库一部分了。
这个制度到了黄台吉的时候,随着后金国内集权的出现,也开始越来越严格,缴获上缴公库的份额也越来越大。
与此相应的是,建虏的战时供应,也由原来的八旗自理,开始逐步往公库统一调配供应的方向转变了。
毕竟黄台吉之外的其他旗主们,也都不是傻子。
若是打仗的时候八旗自理粮饷,有了缴获了,再按照你黄台吉定的份额上缴,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我们还打个什么仗啊!
所以,很快就形成了这样的制度,平时不打仗的时候,除了各旗的护军,也就是所谓的摆牙喇兵以外,八旗的旗丁们都解散回家,耕种也好,放牧也好,渔猎也好,都是老百姓,是没有各旗发放下来的钱粮的。
到了外出打仗的时候,除了各旗自备一部分粮草之外,其他的大头就都由公库支应。
这个制度本身是合情合理的,不仅符合八旗旗主们的利益,而且也符合黄台吉加强集权的需要,所以很快就推行开了。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就是到了昂阿拉带着正蓝旗的二十个牛录进驻广宁城,而德格类带着正蓝旗的另外二十个牛录进驻大凌河城,需要大量粮草供应的时候,莽古尔泰不干了。
七月初八上午,蓟辽督师鹿善继写给黄台吉的回信,被德格类派人快马送回了沈阳城。
鹿善继写给黄台吉的回信,当然是按照内臣郑之惠带来的皇帝的旨意写就的。
鹿善继在信中,虽然断然拒绝了黄台吉要求大明惩处毛文龙和刘兴祚的和谈条件,但是却没有拒绝和谈本身。
而且还告诉黄台吉,大明皇帝陛下已经派出了内臣,即司礼监太监郑之惠前来主持议和事务。
鹿善继还在信中表示,大明皇帝陛下愿意承认后金国的存在,并且同意与建虏后金国共同商议划定边界。
而且在商定边界之前,相互承认目前的现状,各守边界,互不侵犯。
郑之惠这边投递过去的信件,也是绑在箭支之上射过去的,当然没有封口什么的,德格类看了之后觉得事关重大,自然不敢耽搁,当天就派人送回了沈阳。
而黄台吉在召集了自己的集贤院文士们计议了的一天之后,在第二天,也就是七月初九日的上午,辰时,召集在沈阳的旗主贝勒大臣们,商议对策。
鹿善继的回信,虽然让黄台吉本能地感觉到有点怪怪的,觉得大明朝廷怎么可能会这么好说话,之前趾高气昂、寸步不让的态度哪里去了,怎么一下好像全都变了个样子。
但是黄台吉此时的心中,也不是真正的想议和,因此鹿善继的回信倒也让他看到了之前的计策还有实现的希望。
即便是用借刀杀人之计除掉毛文龙或者刘兴祚的计划实现不了,那么至少通过议和来稳住大明,给自己争取时间西征察哈尔林丹汗,把整个蒙古本部的左右翼全部纳入麾下,却是很有希望的。
七月初九日上午辰时,沈阳汗王宫,也就是现在的大金国皇宫笃恭殿里,满殿都是金钱鼠尾大光头。
时值盛夏,沈阳城里一样是酷暑难耐,所以今日齐聚笃恭殿议事的旗主贝勒和大臣们,都是清一色的金钱鼠尾大光头,除了头顶上那根细长的小辫子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剃得锃明瓦亮。
范文程、宁完我等集贤院的汉人检讨们,跪在殿中的一个角落里,打量着肥头大耳、细眉长目的黄台吉。
黄太吉原本英武不凡的帝王之相,却被脑袋上顶着的那一根小辫子破坏掉了,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滑稽和诡异。
李永芳等最初一批明军将领,投降奴儿哈赤的时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不用剃发结辫的。
这些人被特别允许保持汉人衣冠、发式和兵甲,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从哪个明朝降官降将开始,这些汉人降官降将,开始通过剃发结辫来显示自己的忠诚,搞得其他前来归顺的汉人也不得不跟着剃发结辫了。
其实,范文程、宁完我这些汉人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