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的闯将营虽然初具规模,但是囿于他们自己此时的眼界,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层层设官,进行有效的统带,所以整个闯将营中只有李自成、刘芳亮和李过这三位可以算作头领的核心骨干。
如今刘芳亮受伤躲进了附近山中,而李自成、李过这叔侄俩也“风紧扯呼了”,于是当延绥镇的两三千骑兵冲过了路障,冲进闯将营立营结阵之地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组织指挥的闯将营顿时崩盘,还活着的孩儿兵们一哄而散。
李自成一手建起来还不足俩月的闯将营两千孩儿兵,除了一小部分反应快、见机早而且身手够灵敏的孩儿兵,跟在李自成的身后逃出了生天以外,其他大多数的孩儿兵们,不是之前就被强弓硬弩钉在了地上,就是转身逃窜之后死于马蹄踩踏和骑兵的砍杀。
当然,也有一部分位置靠后的闯将营孩儿兵,因为及时跪地投降,躲过了一劫,保住了性命。
当孙传庭带着麾下精锐骑兵冲出谷地之后,这场无名谷地之战,很快就结束了。
孙传庭命令麾下驻足休整,让马匹歇脚,同时补充水和草料。
冲出了谷地之后,往前不远处就是缓缓流淌的汾水,有的是水和草。
不过此时延绥镇骑兵喂给自己心爱马匹的,却是棒谷,或者说苞谷,说白了就是玉米。
虽然崇祯元年与天启七年一样干旱,整个陕北几乎焦土一片,但是孙传庭、陈奇瑜在榆林卫附近的沿黄河谷地带推广种植的新型高产农作物,还是有了不小的收获。
加上延绥镇隶属的三边总督衙门在宁夏的屯垦也有了收获,所以延绥镇官军的口粮还是有的,特别是延绥镇为数不多的骑兵,更是优先供给了一批被充作军粮的“棒谷”。
玉米传到了西北,第一批种植收获之后,就获得了“棒谷”的名字。
棒谷的出现,也给西北边军骑兵的战马提供了新的饲料。
不光是棒谷本身,就是棒谷的秸秆,也同样是上佳的马匹饲料。
此外还有番薯收货后的藤蔓、土豆收货后的茎秆,全都是可以用来供应战马食用的上好饲料。
这些番邦农作物的出现,不仅让延绥镇、定虏镇乃至宁夏镇的边军们有了填饱肚子的粗粮,也让这几个极其需要骑兵的边镇,有了供养更多战马的草料。
明朝的时候,不光是九边各镇官兵的军饷,粮食,需要朝廷供应,就是九边各镇使用的马匹,战马也好,驮马也好,它们使用的草料也需要朝廷供应和补给。
到了崇祯年间天下大乱,边军食用的粮食都收不上来了,供应不上了,谁还能管着军中战马的草料啊!
而小麦、小米等传统谷物所能提供的草料又十分有限,加上西北和华北连年大旱,粮食都没有,又怎么会产出足够的草料?
所以军中的战马也就养活不了多少,而没有了战马,就没有了骑兵,而没有了骑兵,这个时候的军队也就失去了机动作战的能力,不光是追流贼追得辛苦,围追堵截就是追不上堵不住,到了面对蒙古和建虏入寇的时候,更是疲于奔命,在人家的骑兵面前一触即溃。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虽然下定了决心发展火器,下定了决心要在东北战场上执行东攻西守的战略,辽西只要守住宁锦防线即可,暂时没有大力发展骑兵的迫切需要,但是对于西北而言,不管是为了收服河套,还是为了剿灭流贼,骑兵都是不可或缺的战略性力量,还是要多多益善的。
所以京畿之地和沿边屯垦区的棒谷秸秆、番薯藤蔓等等人不能食用之物,也全都让户部仓场大力收购,然后重点供应西北边镇。
加上三边总督衙门主持的茶马互市,战马的来源也有了保证。
因此,这半年多来,西北边军中的骑兵开始重新焕发出活力,都有了逐步增加的趋势。
而今日这一战的取胜,也进一步坚定了孙传庭用力打造延绥镇骑兵的决心。
史上曾有“传庭死,明遂亡”的说法。而孙传庭之所以如此重要,一方面与他的能力魄力,与他的雄才大略有关,但是同时也离不开他麾下的那支精锐秦军。
孙传庭麾下的那一支精锐秦军,是洪承畴在松山战败降清之后,大明朝惟一的依靠。
而其中堪为支柱的正是孙传庭精心打造的西北骑兵。
此时此刻,孙传庭一边命令麾下骑兵下马休整,一边派人打扫战场,救治受伤明军骑兵和明军战马。
前番率军冲阵开路的刘弘烈被人从战场上找到,抬到了孙传庭的面前。
庆幸的是,刘弘烈虽然伤重昏迷不醒,但却还有心跳和呼吸,没有死。
若其麾下三百名最精锐的骑兵,则死伤过半,其中受了轻伤还能站起来的只剩下不足百人。
其余二百多人则是非死即残。
从岚县出发,疾驰数十里,然后激战一场,当下皆是人困马乏,孙传庭传令就在此地扎营休整,埋锅造饭。
已死的和伤重的战马,全都充作了军粮。
骑兵杀食战马,本来是军中大忌,但是已死和伤重濒死的战马,却不在此列。
随军的辅兵伙夫虽然心中恻然,但是面对肉食的诱惑,也很快就抛开了禁忌。
这个时代,即便是在边镇军中,肉食也是十分难得的东西,有了肉食的补充,官军的士气自然不同。
那边营中埋锅造饭,这边的孙传庭则丝毫不能停歇休息,他将最新的军情写成书信,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