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到达雍城的第二天,也就是这年四月己酉日(实在找不到这个己酉日是个什么日),正是嬴政举行冠礼的日子。
秦国宗庙外,一列列武士或持矛或持戈,明盔亮甲严阵以待,看起来威武庄严,明显告诉他人不容靠近。
嬴政的车辇在正门前缓缓停下,太仆赵高将车帘掀开,在武士的注目下,身穿黑色王服的嬴政举步下车,向着宗庙正殿走去,一起来的文武大臣、秦国宗室紧身跟上。
秦国虽然还没有明确宣称以水为德,但尚黑的传统由来已久,因此凡是重要场合官吏文武都着黑色衣服,现在从秦国宗庙上空看下去,就像一群蚂蚁在缓缓蠕动,黑压压的一大片。
在宗正的主持下,嬴政率领文武宗亲一起祭祀天地、秦王祖先,然后文武大臣、秦国宗室起身肃立。
宗正从新取出一份祭文,诵读起来,这是告知秦王祖先,嬴政即将成年亲政,请求秦王的祖先保佑嬴政、保佑秦国。
宗正很兴奋,他和嬴氏族人等这一天很久了。
祭文诵读完毕,在一阵阵宫廷礼乐声中,宗正将象征着成年的王冠带在嬴政头上,并奉上宝剑。
这两个步奏本应由嬴政的父亲嬴子楚进行,但子楚已经去世;也可以应由嬴政一向尊敬的仲父吕不韦进行,但吕不韦今日却并没有出现。
一切礼节结束之后,嬴政转过身去,从腰间拔出宝剑,高高举起,宗庙之内的人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依次跪倒下去,千万人同声高呼“万岁、万岁!”经久不息,响彻云霄。在秦国宗庙行冠礼,配宝剑,这意味着从此之后,嬴政将正式主持国政。
“他们应该都等不及了吧,再不来他们可就没机会了。”嬴政摸着已经开始蓄起胡须的下颌,随意的问着蒙武。
“应该就在今天,嫪毐的人偷偷取走了大王的印玺,不可能等太长时间,不然容易被我们提前知道,虽然我们已经提前知道了。”蒙武回答道。
正在这是,殿外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个内侍在殿外失声喊到:“大王,长信侯嫪毐谋反了。”
“慌什么,不过一些跳梁小丑,寡人在这,有先祖庇护,他们能够如何。”虽然这么说,嬴政还是问到,“现在什么情形?”
内侍稳了稳心神说:“卫尉赵竭鼓动宫廷侍卫,戎狄两族的一些君公带领自己的族人,另外不知他们怎么调动了雍城的县卒,还有一些大臣在叛军中,正在往蕲年宫赶来。”
“连寡人的王玺都被他们偷走了,估计太后的印玺也在他们手里,当然能调动县卒,调不动才不对头。走,跟寡人一起看看。另外派一些铁鹰卫士到王后和太后那里,保证他们的安全。”嬴政不顾内侍的阻拦,执意要去宫墙上看看叛军。边走边吩咐蒙武到:“让昌文君和昌平君不要急着发起攻击,寡人先试试他们的份量。”
蒙武有些担心,万一援军来的晚了,嬴政可就危险了,还没等他反对,嬴政又说:“你是前将军之子,应该能看出来什么时候率兵过来合适吧,不要告诉我你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调动军队就由你全权负责了,去吧。”
蒙武只好点头应是,小跑着离开。
嬴政赶到宫墙上,叛军已经开始攻击,宫墙上箭矢胡乱的飞舞,几个铁鹰卫士举着盾牌保护着嬴政往下查看,只见赵竭率领的宫廷侍卫和雍城的县卒在中间,两侧是戎狄两族的骑兵,后方是嫪毐、一些大臣和戎狄的君公,这些叛兵互不统属,谁也指挥不了谁,有些忙着放箭,有些攻向宫门,戎狄的骑兵只是在掠阵。
嬴政的出现让本就混乱的叛军更加混乱,雍城的县卒连为什么攻击蕲年宫都不知道,只是因为调兵的人有王印和太后印才跟着过来,现在嬴政就在蕲年宫,他们看到黑色的王服,自然而然的停止攻击,等着后面的大臣们给个理由。
还没等嫪毐发话,蕲年宫的内侍们就大声的叫道:“秦王在此,尔等攻打蕲年宫是要造反吗?秦王念尔等只是被胁迫,特令只惩首恶,余者不论,凡反正着皆以军功论,尔等还等什么?”
“不要听他的,他们挟持秦王,意图谋反,你们已经参与攻打蕲年宫,秦法严苛,你们现在投降也没用,只有攻破蕲年宫才有活路,放箭、放箭。”嫪毐在车辇上大声叫喊到。
雍城县卒和宫廷侍卫一部分人放下兵器,却马上被戎狄的骑兵和昔日的同袍杀死,也不知道他们昔日的同袍是被功名利禄吸引,还是被秦法严苛给震慑。
“让宫里的宦官上宫墙。”嬴政没有被下面的混乱影响,冷静下令。
“大王,还没有那么紧急吧,宫里的宦官都上了宫墙,岂不是让他们以为我们快不行了。”他旁边的内侍,有些焦急。
“他们既然想攻破蕲年宫,那寡人就给他们的希望,不然他们跑了,岂不是没有好戏看了。不用紧张,且看他们能如何!”嬴政毫不在意。
叛军看到连蕲年宫的宦官都上了宫墙,一时有些兴奋,想要一鼓作气拿下蕲年宫。可是还没等他们来得及高兴完,东西两侧忽然传来轰轰隆隆的马蹄声,昌文君和昌平君率军赶到。
以不预攻有备,嫪毐的叛军在战斗时一触即溃,嫪毐的亲信卫尉赵竭、佐弋张竭、在战场上被俘,被关押进尉狱,嫪毐本人和内史卫肆、中大夫令吴奇等随败军逃亡。
嬴政随即向全国发出悬赏,以及通缉嫪毐、卫肆、吴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