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留步。”荣珏从郁后宫中出来,迎面便遇上了乐妃娘娘,不得不说,比起俞妃,比起后宫众多的娘娘,乐妃的仪态,美艳当属第一人,这也是她历年来,深受恩宠的缘由。
只是仅有一张脸,可是在这后宫中生存不下去的。
“许久不见,娘娘还是一如往昔。”荣珏止了脚步,淡淡的说道,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融在这阳光中,很是和谐。
乐妃看着此时的荣珏,一身正红色华贵宫装,大朵牡丹氤氲开来,翘盼倩兮,顾盼生辉。这宫中除了郁后,再没有一个女子,能有资格穿这正红色衣裙,也只有荣珏一人,穿在身上,才不显得突兀。心里很是不满,凭什么,她能得此殊荣,就是因为她的母亲,死了这么多年,还日日压着她,当不上皇后。
“公主母亲早逝,按理应当唤本宫一身乐娘娘,方显得体。”乐妃笑着说道,语气里似是有些指责荣珏的意思。
荣珏只觉得可笑,说道,“本宫只知,庶子对待嫡母理应如此,可不知本宫身为嫡女,竟也要唤区区庶母一声,不知你可当得起?”
乐妃握紧了拳头,却不敢发作。看着这长脸,这个神态,不管何时何地,总是这样一副淡淡的笑,淡淡的语气,像极了她的母亲郁后,却比那个贱人更精致了几分,让人生厌。许是从小长在皇家,也多了一番不俗的英气在身上。不过一个贱人生的女儿,竟也敢如此羞辱于她。
“公主言重了,本宫不过玩笑话罢了。”
“那还请乐妃娘娘日后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你于我母后,是妾,你的儿子,于我哥哥,于我,于平弟,是庶,怎可平日而语,还望娘娘少些玩笑。”
“你,大胆,竟敢提及废太子,来人,”乐妃说着便要叫身边的婢女教训荣珏。
“谁敢!”陈钟铉正好出现在了此处,看到了这一幕。他是进宫来向景帝述说军中事务的,听说荣珏也在宫里,便寻了她来,想能见上一面。
“臣见过公主,见过乐妃娘娘。”
“不过一个外姓将军,有何资格进入这后宫境地,管宫中闲事?”乐妃还以为是谁呢。虽说陈钟铉是景帝亲封的镇国将军,但如今并无战乱,加之从前凌家的那档子事,景帝对兵权尚有所保留,有名无实罢了,就像她荣珏这个嫡公主一样。
“皇上早已赐婚,荣珏既将是我的夫人,又怎能算闲事。”陈钟铉说道。
乐妃一听此话,心倒是愉悦了不少,谁不知道,这婚约来的可笑,谁不知道,在这之前镇国将军是那凌云,谁不知道,她公主荣珏爱的是凌家公子,早已互许终身。这婚也赐了多年,一直未提上日程,显然景帝也不把它当回事,随它去了,就只有他还把她当个宝。
“将军不提本宫怕真是忘了,荣珏你可还记得?”乐妃一脸的嘲讽,继续说道,“今日本宫也乏了,不打扰将军与公主相会,扶本宫回宫。”
“是。”底下的人搀着乐妃娘娘,大摇大摆的远去了。
“荣珏,你可有事?”
“你多虑了,无妨。”说完便也往另一边走去。陈钟铉尾随其后。
“你不用跟着我,前头便是宫门口了,”荣珏显得有些不耐烦,陈钟铉一路跟着她,站在她身边,自太子死后,荣珏便不喜旁人跟在身边,自凌云死后,荣珏更不喜欢别人站在她身侧。她很是讨厌,与陈钟铉站在一起,也很是讨厌,众人将她与陈钟铉联系在一起。宫里头到处都是婢女奴才,人多眼杂,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作为谈资。
从前,与凌云在一处的时候,荣珏最是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去,仿佛不被人看见,凌云就不是她的了,如今,她却很不喜欢。
“我,不放心,只是想送你回府。”
“有何不放心,这宫里宫外进进出出,里里外外,我看惯了。莫不是你以为今日出言救了我,便与我关系进了一步,你该知道,若没有你,她乐妃也不敢拿我如何,反倒,有了你,给了她羞辱我的机会,”荣珏更是生气,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也顾不得听的人心里怎么想的了。
“我不知道,”陈钟铉一脸犯了错的呆模样,“我只是看不得你受委屈。”
“我受的委屈多了去了,你要如何?!”荣珏看着他低头不语,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也着实无辜,不过是爱了不该爱的人,何错之有。“算了,今日是我心情不好,言语重了些,你还是先回去吧,军中事务想必也是繁多。”
“你不生气了就好。”陈钟铉见荣珏语气缓了下来,脸上也多了几分色彩。荣珏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鼻子一酸。
公主荣珏喜欢凌家公子凌云,是云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相府少年陈钟铉喜欢公主荣珏,也是云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这些小孩子,从小便玩在一处。太子璟欱和凌云的关系更近一些,荣珏自然也与凌云见得多了些,也加之有着表兄妹这层关系在,荣珏从小只把他当哥哥看待,并无其他想法。
小时候,荣珏喜欢跟着太子璟欱,璟欱又喜欢和凌云相伴,后来,荣珏便跟着凌云,搞定了凌云便相当于搞定了哥哥,哥哥最听凌云的话了。却不知道,陈钟铉却也一年一年,一日一日的跟在荣珏身后,看着她笑,便是莫大的知足。
爱得有多卑微,才能如获至宝至此。
陈钟铉站在原地,看着荣珏渐行渐远的身影,他从得知凌云去世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