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就在眼前,只要进了里面,就可以有一个固守的堡垒,说不定还能拖上一段时间。
可是拖上一段时间又有什么用呢?城门已破,只等火势弱下去,黄巾军就会长驱而入。
许半湖只有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援军,故事里不都是这样讲的,主角坚持到最后一刻,即将授首时,才会有人骑着大红马,吼一声刀下留人,然后情况逆转,主角翻盘。
所以想要赢,必须的坚持到最后,可故事毕竟是故事,到最后又能如何?你也不一定会是故事里的主角。
许半湖将所有可能来支援的人都想了个遍,确定自己还真不是故事的主角,远水救不了近火,该输的还是要输。
他没有拉住缰绳,向黄巾军投降。不是主角也能活出个主角的样子来,所以他想学着负隅顽抗,撑到最后一刻。
许半湖这样想着,可天往往不遂人愿,马蹄声有了一瞬间的停滞,然后那一人高的战马,马腿弯曲,向前倒了下去。
魏军在逃,所以速度很快,后面有人在赶,所以他们冲的很猛。
快和猛并不是什么坏事,可当眼前出现绊马索就不一样了,越快只能使你摔的更狠,越猛只能使你伤的更重。
连人带马一起摔倒在地,许半湖凭着自己的身手,在空中地上打了滚,避开一些要害部位,只受了些不重的擦伤。
抬头一看,手底下的人马远没有他的身手,人马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一些人甚至当场摔死,原本的魏军铁骑,现在已经溃不成军。
这庐水城内,哪来的绊马索!饶是以许半湖的心性,也不禁在心里骂起娘来。
看着地下哀嚎苦痛的士兵,看着渐渐逼近的黄巾军,许半湖知道现在自己是已经败了。
他捡起地上的长枪,高高举起,然后又在黄巾军众目睽睽之下,将长枪扔到了地上。
缴械便是投降。
战马在嘶鸣,手底下的士兵在哀嚎,他又如何能战,如何能叫他们去战?
许半湖学不了故事里的主角,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坚持到最后的资本。
浑身染血的叶玄走到他的身边,骑着龙马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许半湖。
“你赢得可真惨。”许半湖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没有抬头,而是平视着龙马说道“至少比赌赢我,看起来要惨些。”
“倒也不是,我赌不赢你,赢你的是石涛,可我能打赢你。”
许半湖苦笑,问道“我想知道那绊马索是怎么来的。”
两名黄巾军下马,将许半湖绑了起来,叶玄对着被押下的他,道“我答应过那人,不说的。”
许半湖扭了扭脖子,适应着被束缚的身体“我已经是阶下之囚,何必呢?况且,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城主果然聪明。”
说这话的不是叶玄,而是从暗处走出来的钱掌柜。
许半湖的目光转向他。
“我猜到是你,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黄巾军开了价。”钱掌柜的目光瞥向叶玄,然后稍微压低声音道“而且他们也不像城主这般讲道理。”
黄巾军本来就不是什么正规军,叶玄也没什么精神洁癖,所以他可以不讲道理。
请钱掌柜帮忙,若是他能答应最好,不答应叶玄也不介意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如果还不答应,叶玄也不介意再过些,将刀也架在他妻子儿女的身上,甚至还能更过些。
或许这有些无耻,但兔子想不被吃掉,必须要足够无耻,狡兔三窟并不是聪明,而是无奈。
谁会想东躲西藏?但你害怕被吃掉,所以就只有用三窟来欺骗,无耻于自己的行为,并且心安理得的苟活。
有时候,无耻也是因为无奈,如果可以,谁不想光明正大的活着?可叶玄不行,他要为曹樱一统天下,他们很弱小,所以必须要足够无耻。
叶玄不想为自己开脱,无耻便是无耻,自己是无耻之人,但曹樱不是,因为她要登上皇座,必定要是受敬仰的光明之人。
所以有些事,曹樱不屑去做,他必须去做,如果非要说的话,他就是隐藏在光辉之下的暗影。
黄巾军将许半湖押下去,龙马向前迈了几步,叶玄下马道“这次钱掌柜是首功。”
钱掌柜皮笑道“军师缪赞了。”
他说的不是绊马索,而是给清剿大军下的泻药。
计策是叶玄的,动手的却是他。
这也是他选择和叶玄合作,并且绝无二心的原因,因为叶玄的计划实在是太过缜密。
身为庐水城里一手遮天的人物,他有机会可以给魏军下药,叶玄用了最细致,最缜密的一个方案。
先截粮,然后供粮,接着才卖粮,卖的是加了料的粮草。
粮草没有送到魏军手里,而是送到了各大商户手里,用的还是私卖的方式。
一般来说,私粮都会被藏的死死的,绝不会和魏国官方挂上半点关系,因为那是杀头的罪。
可后来魏军征粮,将这不可能变成了可能,那批有问题的粮食竟然真的辗转到了魏军的肚子里,以一种惊人的方式。
钱掌柜恭维道“军师算无遗策,连魏药效发作的时间都算到了。”
“只是懂些药理罢了。”叶玄没有什么得意之色,这药他试了两天,才选出最好的一个配方,然后又选十几个人,记录了一天,这才掌握药效发作的规律。
有备无患,今天的结果,都是他准备足够充足的结果。
城门的火势渐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