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见共工的声音,相柳吓得当时就不敢动弹了。噤若寒蝉的相柳,用他那同样好像受了风寒一般的颤抖的声音说道:“主人,属下有辱使命,还请主人责罚。”相柳在共工的领地之中,没有了任何嚣张的气焰。甚至,就算此时相柳只能听见共工的声音,尚且没有跟共工见面。相柳便已经被共工传来的一声呵斥,吓得如泥塑木雕一般,甚至连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都顾不上了。似乎是因为相柳逐渐渗入大泽的血液,让大泽中感染了一丝相柳的气息。共工并没有先追究相柳的责任,而是改为关切的语气问道:“汝可是受伤了么?”共工的问话,无论怎么听,都应该是上级关心下属的一般问候语。但是,正是这句看似关心的话语,顿时吓得相柳不自觉的将身体从“冻僵”的状态,转变成了“冰封”的状态。如果说,之前处于“噤若寒蝉”状态的相柳,还能勉强开口,用颤抖的声音回答共工的呵斥。此刻,被共工“关怀”的已经“呆若木鸡”的相柳,甚至无法提起任何力气来支撑自己说出哪怕一个字。或许是相柳这种沉默的表现,刺激得共工有些发怒了。只见相柳面前的大泽之水中,忽然间就涌动起一股暗涌。伴随着这股暗涌而来的,还有共工愤怒的呵斥声。这一次,共工的呵斥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只听共工怒道:“快说!”听到了共工再次的呵斥,相柳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虽然仍旧恐惧得全身发抖,但是,相柳至少“敢”发抖了。相柳身上出现的这种诡异的僵硬与沉默,让人甚至怀疑,处于共工所在的大泽之中,就算相柳这般的实力,都会被共工轻易就控制住身体。被共工愤怒的训斥了一句快说的相柳,也不知道是因为共工的愤怒感到太过恐惧,还是说因为共工愿意听取自身的解释,而太过感激。总之是浑身抖得仿似筛糠一般的相柳,终于能战战兢兢的开始回答共工的提问了。只听相柳回道:“启禀主上,不是属下无能,实在是那帮人族早有准备,兼且奇兵与援军突然而至......”相柳的话刚刚说到这里,相柳身旁的水流忽然间就是一阵波动。随着这阵突兀的波动涌起,相柳就好像被勒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随着相柳的失声,相柳身前的水域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首蛇身的生物,这个生灵仿佛是迷你版的猰貐,却又给人一种猰貐完全达不到的气势。如果抛却这种气质上的不同,相柳眼前的这个生物,与猰貐最大的不同恐怕就是那一头暗红色的长发了。这个生灵一出现,便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相柳。在观察了相柳一小段时间之后,这个生灵用与之前呵斥相柳的声音一样的声音说道:“吾不是问汝为什么会失败。似尔等这般蠢货,又不是第一次办不成事情,吾早就不对尔等抱有任何希望了。吾问的是,汝不仅没有办成吾交代的差事,居然还在那帮弱小的人类手中受了伤。汝不仅蠢,还这么废物,吾留你何用?”共工说完,也没有给相柳辩解的机会,便对着相柳身后仿佛空无一物的水域说道:“浮游,动手吧。”共工说完,便也不再看相柳,转身又消失在相柳身前的水域之中。随着共工的消失,相柳身边的水流忽然激烈的涌动了起来。随着这股水流的涌动回旋,不一会,体型庞大如相柳,也完全化作了一团脓血。随着时间的推移,相柳化作的脓血也已经被大泽之中的水稀释变淡了。随着脓血的颜色逐渐变淡,刚刚相柳存在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了一团黑色的光芒在不断的跳动。随着光芒的跳动,光芒周围的水流也逐渐趋于了平静。等到水流完全平静下来之后,忽然有一个之前没有出现过的声音说道:“主上,相柳的‘神格’不知该如何处置?”由于共工已经隐入了广袤的大泽之中,所以,我们只能从之前相柳与共工的对话之中,判断出这个问句是问共工的。可是,因为整片大泽之中,都没有任何一个生物的影子,我们实在是不好判断,声音的起源与去向。就如同这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问题一样,共工的答复也来的很是虚无缥缈。共工甚至都没有再次现,便开口说道:“找属下中机灵听话的,让其继承相柳的能力,其余的,汝自行决断吧。”我们此刻并不能看到共工的表情,只能从共工的话语中,推断出共工此刻多少有一些失落与寂寞。那个被共工唤作“浮游”的生灵,即便是在处置相柳的时候,都没有露过面。此刻,或许也是猜到了共工的情绪并不甚高,便也识趣的选择了不去打扰共工。只听浮游回答了一个“喏”字,便随着一阵细小的水流离开了共工的身边。离开水泽的浮游,居然也没有显出自己的身形。似乎,浮游的本体天生就是透明的一般。若是如此,除了浮游主动显化出身形以外,要想捕捉浮游的踪迹,恐怕就只能通过气流与水流的变化来推断了。偏生,浮游在移动的时候,真的如他的名字那般,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动静。或许,携带者相柳的神格的浮游,倒显得比较好认。因为相柳的神格,无论是在大泽之中还是地面之上,全都是一副黑光四射的模样。浮游特意在自己的属下之中,选择了浮游认为比较机灵的,将将相柳的神格交给他来吸收。怎知,一如浮游那般在人前几乎没有形迹可寻的手下,在吞噬了相柳的神格之后,便开始猛烈的变化。随着这种融合神格的变化持续进行,浮游的手下居然一点一点的拥有了可以被看到的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