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永定十三年冬。
凉国的冬天多下大雪,京城宽阔的街道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
街上的行人裹着衣领,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个不留神便禁不住滑溜溜的冰,出了洋相不说,反倒伤了筋骨。
“听说没有?盛宠不衰的淑妃娘娘诞下了龙子,皇上高兴坏了,当即下令将小皇子封为太子!”
“自然听说了!真是上天保佑,让皇上终于有了龙子!”两个躲在墙角寒暄的男子正眉飞色舞的聊着天。
最近凉国,因着小太子的出生,而格外热闹,就连寒冷的天也挡不住市井百姓们如火般的八卦热情。
永定皇帝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却膝下无子,坊间都传如此下去奚家的江山怕是要易主了。
如今皇帝老来得子,兴奋得大赦天下,举国同庆,为太子赐名奚祉,取福气之意。
太子生母淑妃娘娘母凭子贵,晋升贵妃,连带着娘家梁家都更加得宠,晋升正二品兵部尚书,一时风光无两。
时间过得倒也快,无论世中人贫穷或富有,痛苦或欢乐,它都不肯多做半点儿的停留。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慢点儿!当心磕着?这要是被皇上和贵妃娘娘知道殿下您私自出宫,奴才脑袋不保啊!太子殿下!”
出声的是东宫太子奚祉的贴身太监小华子,也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算是东宫有头脸的奴才。
“别吵了,出了事本宫担着,保准你的脑袋能稳稳当当的留在你那脖子上。”奚祉疾步走着,他刚刚躲过了守宫门的侍卫,如今怕被发觉,走得有些急。
“可是您今日的书还没念完,太傅去了若是发现您不在,再禀告皇上,可就不得了了!”小华子哭丧着脸,脚下却没见停。
他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自然太子去哪他便得跟着去哪。
“好了好了,再啰嗦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小命!”奚祉被吵得烦了,冲着身后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华子喊道。
小华子被吓得噤了声,只好怯怯地跟在奚祉后面。
待彻底出了皇宫,并确定没有人追上来后,奚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出来了!
永定帝宝贵极了这个独子,怕这儿子出什么意外,整日将他关在东宫,为他请了最好的师傅做太傅。
奈何奚祉虽然不属于顽劣成性的皇室子弟,又甚是聪慧,总是得到太傅和群臣的夸奖。
但实际上,他对那些子啊曰啊的所谓治国大道没一点儿兴趣,对他那憨厚死板的父皇也不甚认可。
今日终于逃出了那死气沉沉的皇宫,他怎么还有时间去考虑这样做的后果。
奚祉特意穿了身便服,又嘱咐小华子也换了身衣裳。如今他俩走在街上,就像一个富家公子哥儿和随从,没人怀疑这就是当心鼎鼎大名的太子殿下。
奚祉走在街上,随意地摇着扇子,盯着街道两旁形形色色的贩卖品,兴致盎然。
走着走着,奚祉被一栋建筑里传来的鼓掌和叫好声吸引,像那建筑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两列姑娘,个个浓妆艳抹的,衣着暴露,在拉着一些瞧着富态的老爷公子热烈地说着什么。
奚祉抬头看了看建筑的牌子,上面写着“醉成欢”三个大字。
“醉欢楼,醉能忘愁,醉能成欢,好名字。”奚祉收齐了折扇,自言自语道。
门口一个穿得粉嫩的女子眼尖,一下子看见了衣冠华丽的奚祉。职业素养使她清楚,这公子哥儿绝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绝对不短银子。
想到这儿,粉嫩女子一个箭步冲到了奚祉身旁,亲热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整个身子都软在了奚祉身上,细着嗓子说道:“这位公子,进来玩玩啊!”
女人刺鼻的脂粉气传进了奚祉的鼻子,熏得他皱了皱眉。又听见这粉嫩女子像是有人捏着她嗓子发出来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
“放肆!你知道你挽的是谁吗?”奚祉身后的小华子上前一把扯开了那女子,指着她的鼻子问道。
“是谁有什么关系,反正不都是来寻欢作乐的吗?这位白白嫩嫩的小哥儿,不要这么凶嘛!”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将手帕甩到了小华子的脸上,呵呵地笑道。
“啊切!”小华子被这女子手帕上的香粉味儿冲的打了个喷嚏,回过神来时奚祉已经提布走进了那醉欢楼的大门。
“少爷,这儿可是……”小华子的话还未说完,奚祉已经没了影子,他也只好跺跺脚匆忙跟了上去。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太子殿下私自出宫不说,还进了青楼。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铁定没命了!
小华子虽自小便在宫中伺候太子,但到底自由些,出宫的机会也多,又听着那些年纪稍长的公公们聊天次数多了,自然知道这全京城赫赫有名的风月之地——醉欢楼。
醉欢楼是京城最大的风月场子,里面的姑娘样貌都算不错,又调教得当,深得达官显贵,富家子弟的喜爱。在里面流连的王公大臣亦不在少数,只不过大家彼此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终日流连青楼,藏着掖着罢了。
小华子又听说,这醉欢楼的头牌有天人之姿,舞技超群,被称为京城第一美女。不少贵族子弟愿意一掷千金为其赎身,可都被拒绝。
京城已为人妻的有身份的女子,都将这位头牌视为眼中钉,生怕她抢了自己的夫君。
奚祉进了醉欢楼,里面的老鸨立即迎了上来,热烈地招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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