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听说每月这一天,菜里都有肉,所以人比平时更多。
男同志来的时候,他盛菜时抡圆了胳膊,你看着他盛的是满满一勺,却见那勺子划着优美的弧线从菜上掠过,盛到盘里,浅浅一层刚好把盘底盖住。
要是遇上女同志来,特别是漂亮的女同志过来,他那勺能抡出一套花来,像表演杂技似的,举起勺子狠狠地往菜中一捞.
熟悉他的人,都已经见惯不怪了,林小满初来乍到,每一次来打饭,都会惊喜地发现,这师傅又自创了一套勺菜手法,难怪他面前排着的人总是会比另外两个窗口的人多些,闲来无事,还能看看杂技.
林小满看得目不转睛的。
二鼻眼打完了饭,就慢慢地往旁边走,林小满笑眯眯地把饭盒递了出去,师傅也脸上堆笑,扬手一勺一挖,三块切得方方正正的小小的五花肉,瞬间压到了林小满铝饭盒里,紧接着,一勺饭凌空飞来,盖到了肉上。
年轻的打饭师傅挤了挤眼,笑眯眯地问:“你是新来的吧?”
林小满点了点头,端着饭盒目不斜视地,打算越过二鼻眼走人了事。
二鼻眼突然回身,拦住了林小满,趾高气扬地说:“不许走!”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就来拽林小满的胳膊。
这女人也是当过兵的,有一把子力气,出手又那么突然,林小满猝不及防,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把手里的饭盒摔出去。
“你干什么?”林小满好不容易站稳了,又看到这二鼻眼正拿她的筷子往林小满的饭盒里扒弄,翻来翻去的。
连续chā_tā三次队,她都忍了,现在又想闹哪样?
真当她是泥捏的人,随便欺负也不敢吭气儿,那可是找错了对象。
林小满转身把饭盒一收,躲开了二鼻眼的筷子,二鼻眼不乐意了,捏着林小满的手,把她重新塞回了打饭师傅的面前。
原本已经站过来的另一名女同志,生生被挤到一边,那名女同志气得脸色发白,可还是没敢说话,好像对这二鼻眼十分忌惮。
二鼻眼把林小满的饭盒硬生生的夺了过来,连着她自己手里饭盒一起往那师傅面前一扔,理直气壮地说:“苏国庆,为什么她的菜里有三块五花肉,我的才两片?你要是不会打饭,我可以告诉我表哥,让他撤了你的职!”
打饭师傅眯了眯眼,满脸堆着笑。
二鼻眼哼了一声,丝毫没有领受,依旧盛气凌人地说:“赶紧加一块儿肉给我!”
师傅的铁勺子在菜里勺了半天,终于勺出一块比林小满饭盒里的肉稍微小一些的五花肉,放进了二鼻眼女人的铝饭盒里。
林小满见这人又是堵人又是翻菜的,刚开始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儿呢?
我的天,竟然就是为了碗里少了一块肉?
现在师傅补了她一块肉,她总该走人了吧?
谁知道二鼻眼还是没走,叽叽歪歪地说:“为什么我这块肉比她的小?不行,这些肉全是部队花钱买的,应该人人平等。”
我的天,就为一块肉,至于要这样刁难人吗?
那肉都是用刀切出来的,能切得这么小,又勉强算得上均匀,已经极为考验刀功了,又不是用机器打出来的,哪能块块都大小相等,分毫不差啊。
说是肉块肉片儿,其实就比黄豆那么大小,实际上应该叫肉丁肉碎。
林小满尖起眼睛,也没分辨出到底哪块大哪块小,这女人还真是挺有本事的哩.那就比绿豆大一点点的肉丁丁碎碎,竟然还能比得出个大小来!
这后面还排着一堆等着打饭的人,看到前头堵起了,好一会都没动弹,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原本规规正正的长队,瞬间扭成了麻花样。
“你是不是非得要和我一模一样的才觉得公平?”林小满问二鼻眼。
二鼻眼横了林小满一眼,不屑地看着她,却没说话。
“这个要求怕是不太好办,苏会计,要不然我再多打一块肉给你,这事就这么了了吧?你看这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打饭的师傅想打个商量,满脸堆上了笑。
二鼻眼也就是苏会计的喉头轻轻地咽了一下,暗中把饭盒往打饭师傅的面前推了推.
可惜的是师傅太老实了,不明白苏会计这是想闷声占便宜.
所以,苏会计又不乐意了,开始义正辞严,上纲上线地讨伐打饭师傅.
“别想拿一块肉来贿赂我,我也不是为了这块肉才跟你理论!我就是见你办事不公,所以站出来指正你。
多的肉我也不要,我和她站得最近,你一勺下去,勺公平就行。
我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分公平了,我二话不说,直接就走;就算是打饭的,也是正式工,是领一份津贴的,如果你连打菜都打不来,你就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国家津贴了。”
瞧瞧,这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义正辞严。
我去,还指正,还不是为一块肉挑事儿?
这明摆着就是因为一块肉,还是因为一块肉像黄豆还是像小黄豆,大小不等而挑起来的事儿,好不好?
打饭师傅局促不安地搓着手,一直不停地赔着笑脸道:“苏会计,消消气,是我不对,是我没打对,全家七口人,就指着我这一分工的津贴糊口,你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做得出,就不要怕人指出来,苏国庆,今儿你是撞我枪口上了,我一定会告诉表哥,明儿就让你卷铺盖滚蛋!”苏会计不依不饶的。
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