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陈标成离开家的时候,儿子陈绍建刚刚过完6岁生日。刚开始的时候陈标成只是偶尔去看戏,后来居然发展到天天去看戏,地里的活也不怎么顾了。崔金花说他几句,他就不乐意了,轻则骂两句,重则就伸手打了,再后来就连家都不回了。
崔金花去戏班子找过他几次,每次都看到他和那个女的黏黏糊糊地坐一起,你摸我一把,我捏你一下。崔金花心里不愿意,但是也不好当面说自己男人什么。后来戏班子去了外县赶场子,陈标成没有通知崔金花,等到崔金花再去找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崔金花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她问了所有可能知道戏班子去哪里的人,大家的答案都不太一样,又说去了河西村的,又说去了黄村的。崔金花把他们说的地方都去过,都没有找到戏班子,陈标成就这样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回到家里看到刚刚6岁的孩子,崔金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将儿子抚养长大成人。她觉得自己的世界是灰暗的,她看着陈绍建熟睡的脸庞,有那么一秒钟她想过掐死儿子然后自己也去死了算了,但是这个念头也只出现了一秒钟就没有了。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那一天晚上,崔金花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陈绍建抚养长大成人。其实她不知道,从她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儿子抚养成人的那一刻起,她就产生了执念,这个案例我们后来还讨论了一下,这是后话。
从那天起,她的生命中只剩了一个目标,就是把陈绍建培养成人,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陈绍建长大成人了她应该怎么办。正如现在很多父母一样,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孩子长大了自己应该怎么办,他们多数完成了父母角色的第一步,但是却没有完成父母角色的第二步——放手。养育子女其实就是一个先得到然后失去的过程,偏偏很多父母害怕失去,可是有很多时候你越是害怕不放手,你越失去得快一些。
后来我们几个聚在一起讨论过,“为什么她说什么都不肯放手呢?”米迦勒总是对世人的感情表示很费解。
加百列对他说:“你学点东西长长脑子行不行啊?一天天杀杀杀!你有没有听过一门叫做心理学的东西?”
“我听过。”我说。
“你说说看你怎么从心理学范畴上理解她的行为?”加百列问。
“我觉得她似乎用陈绍建作为一个角色替代,替代了她丈夫在她潜意识里的角色,就是要陪她一辈子的那个人。”我说。
“那怎么解释繁衍这个问题?”乌列问。
加百列对着乌列竖起了大拇指。
“她的繁衍任务已经完成了啊,陈绍建一个人扮演了两种角色。当他小的时候,是她繁衍的产物。等他大了的时候,崔金花已经不能再继续繁衍,这个时候陈绍建的角色在崔金花的心中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伴侣的角色。”
“哇!这还能变的啊?”米迦勒很惊讶。
乌列点点头。加百列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当然我们这些话都是马后炮,对现在发生的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悲剧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从陈绍建读小学到高中这个阶段,他都是一心读书的,因为他知道必须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有一个舒适的生活,母子之间的问题不是那么明显。等到陈绍建上了大学以后,刚开始他也是努力读书,但是大学毕竟不同小学和初高中,课业比较轻松,尽管陈绍建找了一份兼职,但是时间上还是有富裕的,陈绍建和比他小一级一起出去做兼职的任芷晴走得越来越近。
开始的时候崔金花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因为毕竟陈绍建住校的时间很多,她也曾担心儿子谈恋爱耽误学习,所以也和儿子说过这个问题,主要意思就是她希望儿子能够大学毕业再找女朋友。陈绍建同意了,他和任芷晴就这么淡淡地相处着,毕竟穷学生,也不可能作妖到什么地步,谈恋爱可是需要钱的!陈绍建缺的就是钱,任芷晴也缺钱,不然为啥他俩都出去做兼职呢?
崔金花是一次去学校送被子偶然遇到陈绍建和任芷琪在宿舍楼下拖着手的。她当时隔得远,她左瞧瞧右看看,再三确定那是自己的儿子陈绍建。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被子放在了宿管大叔那里,就走了。
回家以后她一夜没睡,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大学里的恋爱多半都是无疾而终的,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所以陈绍建这个时候谈恋爱就是浪费时间。她决定和陈绍建好好谈谈。
陈绍建暑假回家的时候,曹金花做了一些他喜欢吃的菜。吃饭的时候,曹金花是这么说的:“儿啊,大学里可有喜欢的女孩子不?”
“嗯,都差不多。”
“如果有合适的可以试着交往一下。”
“嗯,我会的了。”
曹金花看问不出什么来,停了一会儿她又开口了。这回她决定直奔主题。
“我那天给你送被子的时候看到你和一个女孩拖着手在宿舍楼下。”
“那天我出去做兼职了,没在学校啊!妈你看错了吧!”
“我绝对没有看错,我自己养的儿子怎么会看错呢?”曹金花说。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就直说了吧!”
“妈想告诉你,那些女孩子太年轻,不懂得伺候人,还是和妈妈在一起最舒服,你说是不是啊?”说着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到陈绍建的碗里。
“妈,我知道了,我有分数,你就别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