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坚起床以后又上了云里山,他准备今天在山上作案,作案地点不用说肯定是观景平台。一路上他都在给自己打气,希望今天不要再出现什么事情让自己改变主意。
于是他一路疾步前行,没有多久就来到了观景平台,此时观景平台上人不多,他静静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等待着时机。
过了一会有一个老大娘也坐到了石头上,她背着一个帆布包,手上拿着一个保温杯。她把保温杯递到林坚的面前:“小伙子,能不能帮我打开一下这个保温杯?人老了,不中用啦!”
林坚伸手接过了保温杯,也没用多大的力,就拧开了。老大娘问林坚:“小伙子,怎么称呼你啊?”
林坚礼貌性地对老大娘笑了一下:“大娘,我已经不是小伙子啦,你叫我小林就好。”
“唉,你还能有多大?我看你今天也就40上下,和我死了的儿子差不多大嘛!我是你张大妈。”张大妈说着用手拍了拍林坚,“我今年65,这岁数赶上你父母没?”
林坚现在很心不在焉,他一直盘算着等一下在什么地方点火。
张大妈没管他有没有理自己,依然自顾自地说:“我觉得你父母也就是我这个岁数。像我们这个岁数啊,就算是土埋了半截的人了。生活也没啥目标,就希望身边的人平平安安健康幸福。对了,小林,你怎么一个人过来爬山?也没见老婆孩子跟着你?”
“没有。”林坚回答。
“唉,你别怪你大妈啰嗦,赶紧娶一个老婆吧。然后抓紧生个孩子,我大儿子走得早,不然孩子应该和那些到处乱跑的中学生一样大了。”
林坚虽然心不在焉,但是张大妈说的这一句他听进去了。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张大妈,和自己的母亲感觉很像,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绑了一个很短的辫子,如果那也算是辫子的话。
“大妈的儿子不在了吗?”林坚小心地问道。
“是啊,走了好多年了,走的时候刚结婚不久,没有孩子。老婆早就再嫁了,女人嘛,都想有个家,我能说啥?”
“大妈就一个孩子吗?”林坚仍然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他会小心翼翼的呢?因为大妈和他说的话,突然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仿佛让大妈讲诉失去儿子的经过就好像是让自己的父母讲述失去自己的经过一样。
“没有,我还有一个小儿子,但是那又怎样呢?大儿子是大儿子,没了就是没了,是没有其他人能够取代的啊!大妈实在是想他,但是我不敢和老伴儿说,每次一说,我们两个都抱头哭。所以大妈就爬云里山,我看你年龄和我大儿子差不多,所以就找你说会儿话,你可不要嫌大妈啰嗦啊!”
“不会,你说吧,我愿意听。”
张大妈告诉林坚,儿子是胃癌走的。早年只顾着赚钱,没注意保养,后来终于决定找个人好好过日子了,却又检查出来了胃癌。
“现在人啊生活节奏快,吃饭不定时,有什么就硬挺着,唉!”张大妈说。
然后她告诉林坚,大儿子死了以后,张大妈很后悔没有照顾好儿子,“后来一段时间我就跟祥林嫂一样,逢人就说要人家好好吃饭,照顾好身体,有病赶紧去医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林坚听着张大妈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事情,他心里又有了退缩之意,如果自己出什么事,父母怎么办?恍惚中,张大妈的样子突然变成了自己妈妈的样子,而林坚此时则仿佛是一个陌生人在倾听自己的母亲讲述自己的事情。
到时妈妈会怎么说自己呢?说自己跑到山上点了一把火烧死多少多少人吗?如果是这样,自己的亲人岂不是要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今天的事情不用说肯定干不成了,在听完张大妈的叙述以后,林坚陪着她下了山,然后自己就回了旅馆。当晚他打电话给了儿子和父母,聊了很久。他萌生了退意,无论自己做什么,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无法挽回了。不如趁现在照顾好身边的人,有的时候顾好眼前才是最实际的。所以他马上订了火车票,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回乌市。
做了这样的决定以后,他控制住了自己不再上“海风论坛”。他不想再和“看穿一切”联络了,觉得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到儿子身上,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林坚那一晚睡了一个好觉,他梦见自己坐火车回到了乌市。出了火车站,他还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然后就登上了一辆公交车,他心满意足地坐在车的后排座椅上。
随着车上乘客越来越多,他从背包里拿出来了那个他原本想要去云里山纵火时使用的汽油瓶,他诧异地问自己:“你要做什么?”
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自己问自己:“你要做什么?”照道理自己要做什么自己是知道的啊?这个梦太奇怪,他想要赶紧醒过来。
梦里的他闭上眼睛,手上仍然拿着那个汽油瓶,想让自己醒过来。但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受控,他闭着眼睛拧开了汽油瓶的盖子,把汽油从车后部倒在了地上,他的动作幅度不大,其他人没有注意到。
然后他掏出了打火机点燃后扔在了地上,汽油遇到明火,马上燃烧起来。火苗顺着倒出去的汽油窜了出去。
汽油顺着车厢在众人的脚下蔓延开来,火苗就顺着汽油的轨迹在每一位乘客的脚下着了起来。车厢里一片尖叫声,司机赶快打开车厢前后两个门,后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