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凌松华如此说,大家心里犯了疑,发出阵阵嘘声。在人们的印象中,这凌松华除了偷鸡摸狗、吃喝嫖赌,没见过他做过一件好事,怎么今天倒起了公义之心了呢?看来这小子必有所图。
“凌松华,你不会另有所图吧?就凭你这尖嘴猴腮的样儿,怎么就能镇得住八爪怪?别到时候被它吃了,说好了,村里可不给你提供棺材板儿哦!”
村支书虽然官儿不大,但想事儿比常人要全面得多。他真怕凌松华最近凭空得了个儿子,然后用为公家殉职的方式来讹诈一番,好给儿子将来娶媳妇作资金储备。
凌松华狡黠一笑,说:“支书,你知道那四个遇难矿工里有个后生叫秋生的吧?”
“知道,要不是他死,也轮不到张英这朵花chā_nǐ这坨牛粪上。”支书知道,这秋生生前和张英情意竟笃,在离结婚一个月时,不幸遇难。后来才草草地嫁给了凌松华。
“这就对了。我老婆张英和秋生有几分交情,看在她的面子上,那四个矿工魂魄,定不会为难村民的。”
支书笑笑说:“松华,你就不怕你老婆和秋生的魂魄私通?给你戴个大绿帽子?”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一起看向凌松华,但他脸上并没有出现人们所期待的愠怒或是窘态,眨巴了眼笑笑说:
“过去有昭君出塞,嫁给蛮夷,就为了国家安定。那可是给全国人民戴了个大绿帽子。我这点小帽算啥,只要能求得一方平安,在所不惜!”
支书觉得这凌松华居然把自己的赖婆娘比做昭君,心里有些不适,头脑中呈现中张英每到冬天袄袖上油光可鉴的情形,这都是常常蹭冻鼻涕所造成的,和昭君的绝美、崇高的形象相比,真是天差地远。
他四望了下众人,宣布了决定:
“现在六点多了,等到午夜时分,大家跟着凌松华去凌三宝的小院里看一下,是不是真的有妖魔出没。如果属实的话,那片荒丘,就以三千元每年承包给他,让他,特别是张英,做镇魔人!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没意见,嘻嘻。”“行啊,就这样吧”……大家当然是欣然同意。
“有谁跟凌松华去勘察,举一下手!”
支书把“见鬼”的差使分排出去后,众人面面相觑,皆默不作声。
“怎么?平时见你们都呼幺喝六的,怎么到关键时刻就怂了?”支书向众人逼问道。
有个嘴快的村民接口说:“这见鬼的差事我们不敢招呼,要不,支书您就亲自出马吧,不是有老话说,当官的要身先士卒嘛。”
支书喉咙哽咽了一下,噤口结舌起来。众人就越发起哄,使得他不得不应下了这个差事。
这时,一个人的声音在喧闹中泛起:“我也去看看!”说话的人正是佟矿长,他盯着凌松华,一脸肃穆,瞳孔中闪着暖昧的光芒,而在这光芒之上,又似乎萦绕了一团黑雾,使得他的眼神显得幽深、冰冷和诡异。
对这种眼神,大家都比较熟悉,认为他有先天性的白内障。凌松华回望着他说:“佟矿长敢亲自出马?不怕把命给丢了?那四个矿工可是被你害死的!”
佟矿长刀削一般的面容露出了一丝狰狞的意味,对着凌松华冷笑了一声说:“你少给我翻唇弄舍的,你小子安的什么心,我会不知道?你再多扯一句,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凌松华听了,就要嘟哝着反洁,但被旁边的一个村民用手捂住了嘴,“松华,你就少说两句。”
大家都知道佟矿长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特别是他眼神中散发黑雾的时候,就是起了杀心,这人怕凌松华惹恼了他会丢了性命,所以劝他少生是非。毕竟,他只是个混子,虽好吃懒做,却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人缘也着实不错。
“好了,大家散了吧。午夜时候,我就和松华和佟矿长一起开始行动!”支书宣布大家解散。
夜里12点刚过,三人便悄悄地溜到了凌三宝的角门口,凌松华在前,向院子里偷偷窥视,而这时,凌客早就在院里的堂屋中带了四鬼埋伏起来。
“小院里倒也安详,是不是我那天听错了?”凌松华悄声对身后的支书及佟矿长说。他把耳朵紧贴着破旧的木门,半边脸挤得扁扁的。
“我就说吧,你办事没毛儿,就没个正经儿。”支书皱眉埋怨着。
佟矿长则打了个手势,他身边匍匐的两只狼狗得到指令,便欠起身来,汪汪了两声。
院里的凌客听到响声,在大鬼的背甲上拍了一下,一阵嗞嗞声便传了出来。
“有声儿了!”支书声音抖索着低语,“松华,我们是不是该跑了?”
作为回应他的胆小和怯懦,佟矿长嘴里发出不屑的“嗤”声,并向狼狗用力挥了下手臂。它们便摆头摆尾地大声狂吠起来。
随之,院内发出的嗞嗞声骤然尖利,并且此起彼伏,如果真是有鬼的话,似乎还不是一个。
支书双手抓着凌松华的肩膀,惊恐地说:“松华,我们快跑吧!”
“妈的,跟老子还装神弄鬼!”佟矿长欺身上前,猛地一脚踹开院门,又打了个呼哨,两只狼狗如箭矢一般冲入院里。
里面顿时乱成一团,奔突声,狗叫声,器物落地声,嘀哩咕噜、噼里啪啦地不绝于耳。
后来,又传出来几声凄厉的哀嚎和惨叫声,便没有了动静。佟矿长听得明白,知道自己的爱狗遇难,迅疾从怀里摸出一把手枪,冲进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