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远要死了?”李风云真的是被吓了一大跳,失声道。
上次在邺城见道刘知远之时,刘知远还活蹦乱跳,神色还很好,将杜重威压得死死的,这才多长时间?这可能吗?
“你胡说些什么?”冯道一拍桌案,神色大变,怒喝道,“陛下的名号,是你可以乱叫的吗?你这是大不敬,你无旨私自离开藩镇,已经是犯下大罪,你居然还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你你你,幸亏这里只有老夫一人,要不然,朝廷的兵马,明天就该发往定州了!
你以为你的武功高,就真没有人拿得住你吗?”
“这老头怎么回事?像踩了兔子尾巴一般!至于吗?您老侍奉过的皇帝可不是一个两个,哪朝哪代您都不是吃香的喝辣的,皇帝轮流坐,您的地位雷打不动。”
李风云心中碎碎念,不过这老头言语之中似乎还是向着他的。
狠狠教训了李风云一顿,见李风云耷拉着脑袋,像小鸡啄米般地不停点头,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冯道歇了口气,喝了口茶,道:“你来开封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你准备一下,待会你便随老夫一起去面圣。”
“嗯嗯,啊,面圣?”李风云仍在不停地点着头,“面……面什么圣,刘……陛下不是快……”
在李风云的计划中,根本没打算去见刘知远,他也不太想去见刘知远,现在的刘知远与当初在忻州时的刘知远已经完全不同了,任何人坐上那个位置,都会变得不同,成为一个怪物。龙,本就不该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灵。
看到冯道横眉立目,抄起茶盅想要砸过来的样子,李风云立刻收住了嘴,他决定不再惹这老头子生气。老头子也不容易,在这隔几年城头便会变幻大王旗,还能保护好一大家子人,总能身居高位,荣享富贵,李风云翻遍史书,发现还真找不出几个人来。这是真学问,虽然不能安邦定国,也不能救济百姓,但明哲保身的本事,老头子算是研究透了。
冯道长吐了一口气,他算明白了,刚才满嘴的唾沫算是白费了,李风云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这小子从未想过安安静静地做个老实人。
放下茶盅,冯道低声道:“李风云,你来见我,难道就以为老夫府中就没有陛下的眼线?朝中大臣,勾结藩镇大将,向来是大忌。你这么做,不但会让你自己难以自处,也会让冯府上下百余口人陷入危难之中。你明白吗?”
“啊?”李风云呆住了,他可真没想过这些,他虽在朝堂上混过一段日子,冯道也对他多有指点,但说到底,也只是半瓢水,瞎晃荡,习惯于按着自己的性子来,比起朝中的那些快成精的老狐狸们,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我……我真没想过……要不我现在就走?”李风云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好了!”冯道摆摆手,“老夫当然知道你没想过,陛下也能体谅你,要不然,现在见你的就不该是老夫,而是朝廷的千牛卫了!你该感谢的是陛下,明白不?”
李风云心中暗道:“凭新建的千牛卫那些个人,可拿不住我!”不过,他也明白,就算千牛卫拿不住他,那么朝廷与风云卫的矛盾必然会明显化,朝廷的兵马迟早会征伐风云卫,那对现在刚刚有点起色的风云卫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对刚刚从战火中死里逃生出来的中原百姓,更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陛下能体谅你,不见的其他人也会体谅你!日后继位的新君年少气盛,眼中未必揉得进沙子。”冯道接着解释道,“陛下给你一个机会去见他,是要为你掩饰,你切莫辜负了圣上的一片苦心。”
冯道话中似乎有话,李风云是个精明人,怎会听不出来?抬起头来,李风云轻声问道:“老师的意思是?”
老头子点了点头,道:“你们江湖中人,不是讲究一个投名状么?现在,也该是你献上投名状的时候,这关键的一步,你可切不可因儿女私情而踏错。”
说到这里,老头子再也不肯多说,皱了皱眉,道:“浑身的一股臭气,赶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随老夫去面圣。”
刘知远的确是病得很重,多年的沉珂如洪水猛兽般的袭来,彻底的击垮了这位沙场老将。大赦天下也没能给病重的刘知远带来更多的起色,周围的太医都已经束手无策,战战兢兢只能开些大补的龙虎之药暂时维持着他的性命。天崩地裂,已经是数着手指便可计算得出来。
只是这消息被封锁得很严,满朝上下知道这消息的大臣,没有几个。
“父皇,儿臣明白!”刘承祐跪在刘知远的龙榻前,满脸泪痕,呜咽着道,心中究竟是兴奋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老狼王要死了,新狼王才有机会出人头第,这千古不易的道理,让史书上的种种谎言显得那般苍白,一戳即穿。抹过去掉气味蒜蓉的手巾,刺激着眼睛,眼泪一滴一滴跌落下来,让所有的一切那么自然,令人感动。
“唉!希望你真的懂了!”龙榻之上的刘知远叹了口气,有些力不从心。
“如果老天肯再给朕两三年的时间,朕一定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可惜啊!”刘知远心中暗暗道。
刘承祐不是继承帝位的最好人选,长子刘承训才是刘知远心目中最好的人选。只可惜,刘承训命不好,数月之前突然染上了重疾,医石无灵,册封太子没几天,于乾祐元年正月十一日便与世长辞。这个结果刘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