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公孙无忧淡淡地道,声音中似带有一丝似有似无的落寞与无奈。
公孙无忧素来不会胡乱说话,他既然这般说,必定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实这件事。
“砰”的一声,李风云将水瓢重重地砸在地上,水瓢摔碎成了数瓣,瓢中的水泼洒湿了一大片地面,如同鲜血般,慢慢渗入土中。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早说,你们明明知道,你们明明可以阻止?你们装什么世外高人?老百姓的命,在你们眼里,难道真的只是一群蝼蚁吗?”李风云一把抓住公孙无忧的脖领,冲着公孙无忧怒吼道。
李风云口中的“你们”,自然指的是轩辕台。他与公孙无忧身处辽营之中,李风云的吼声难免惊动一些辽兵,其中未必没有监视李风云等人的探子。轩辕台是一个秘密,李风云不愿将轩辕台之事公诸于众,所以没有提轩辕台的名字。
李风云吼声惊动了旁边营帐中的苏语侬,苏语侬纵身跃出,急忙拉住李风云,大声道:“风云哥哥,你疯了,他是公孙公子啊!”
公孙无忧叹了口气,拨开李风云的双手,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被李风云弄乱的衣冠,低声道:“这种事,几千年来,发生过无数次。如果我们管了,那这世上,早就没有我们这一群人。这是规矩,千古不移的规矩。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能管,不是靠一时的好恶便能决定。
你说得不错,在这规矩面前,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生死,与蝼蚁相差无几。”
李风云呆了呆,恨恨地道:“你们便这般无情?”
“天道本就无情!”公孙无忧答道。
“那你为何要来助我?”李风云怒道。
“因为师父说你会引发数千年未有之大变革,也许能改变这一鸡死一鸡鸣,兴亡交替的不变局面,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双方相持不下。而我,正好是相信的那一批人。我能来助你,是因为我已经退了出来,不再受规矩的约束。我并不能代表他们。”公孙无忧缓缓答道。
原来公孙无忧已经退出了轩辕台,难怪他能来帮自己。这意味着,公孙无忧再不能使用轩辕台巨大的资源,难怪当初花解语被南唐皇帝李璟为难之时,公孙无忧没有及时收到消息。
所有的事情不能怪轩辕台,更不能怪公孙无忧。轩辕台当初建立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华夏的传承。公孙无忧说得不错,如果轩辕台再强大,也早该化作历史的尘烟了。正是因为置身事外,对一方方势力、对一代代帝王没有构成威胁,无论他们藏有何等的居心,只要不踏过底线,轩辕台才能生存至今。
换一个角度去想,谁又规定轩辕台就该救那些因战乱而丧命的百姓?强大并不意味着有这样的义务。少林寺、玄武宫同样强大,可是他们的不闻不问,又有谁怪过他们?
不消说少林寺、玄武宫,只说南唐、西蜀、吴越、南楚、南汉……等等割据势力,如果他们肯出一分力,契丹人又怎么敢在中原横行,为所欲为?
世人总有一种奇怪的思维,似乎好人做好事,舍己救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这么做就罪大恶极,仔细推敲起来,这种想法何其荒谬?
李风云心中又一个迷团被解开,一直以来,他以为公孙无忧之所以能帮助他,是利用了轩辕台规矩中的漏洞。
想了想,清醒过来的李风云又问道:“你们又凭什么去判断该不该出手,难道就没有错误的时候?”
公孙无忧点点头,道:“当然有,要不然,也许就不会有五胡乱中原的旧事。很多事情,我不能说,也希望你不要对他人说,外界对他们了解多一分,他们的危险便多一分。他们能存在数千年不灭,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一个‘隐’字。”说罢,又看了看周围辽兵投过来的异样眼神,道:“还是进帐内说话比较好。”
李风云、公孙无忧和苏语侬的营帐位置比较偏僻,与其他营帐又有十多丈的距离,这是李风云特地向耶律阮要求的,以防止有人偷听他们说话。耶律阮曾下过旨,所有辽兵无令不得靠近三人营帐十丈之内,否则,可格杀勿论。
所以,平时说话,李风云不必担心被人听见。虽然如此,耶律阮未必没有安排耳目灵敏的一流高手暗中监视,普通人听不清李风云说什么,一流高手未必听不清。
帐中说话就不然,有一层牛皮帐篷的阻挡,只要不是大吼大叫,莫说十丈之外不可能听清三人的对话,就算在帐外贴着帐篷,也未必能听得清楚。
现在是大白天,周围又有负责警卫的辽兵,在帐内李风云不虞有人偷听。
三人进到李风云的帐中,公孙无忧将自己的猜测向苏语侬讲了一遍,苏语侬睁大眼睛,道:“你是说,这次耶律屋质率兵前来,其实是永固宫主的主意?”
公孙无忧点了点头,道:“八成是这样,如果我猜测得没错,耶律阮与述律平已经打不起来了,也许此刻,他们正在某处密谈。而永固宫主或者说冷雨轩应该已经跟耶律屋质谈好了条件。”
“那岂不是说,我们当初商量好的坐山观虎斗的法子已经不管用,的了?”苏语侬有些懊恼,又似乎松了一口气。
李风云脸色忽然一变,道:“不好,如果他们真的达成协议,恐怕耶律阮接着要对付的,便是我们。永固宫主完全能取代我们的位置。”
公孙无忧呵呵笑了两声,答道:“暂时还不会。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