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挚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注1)
王重胤败了,两万精兵在两万契丹铁骑的夹击下彻底溃败了,同等数量下,骑兵对步卒有着压倒性的优势,更何况这两万精兵原本是新训练出来新卒,能在一万铁蹄下坚持到现在,足足两个时辰,已经很不错了。
战场上横尸遍野,一万多具晋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彼此相依,静静地躺在河北的大地上,尸体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让鲜红的血渍显得不那么显眼。
“怎么样,王将军,降了吧!这一战,非将军之过!”耶律天德策马来到王重胤近前,“你尽到了你的责任,没有人有资格指责你。不是你对不起晋国的朝廷,是晋国的朝廷对不起你。”
王重胤已经身负重伤,右臂齐肩被人斩去,战袍血迹斑斑,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战场上敌人的血,头发散乱,血迹凝固在发髻上,形成一道道鲜红的冰棱。
身上的甲胄也破碎不堪,胸口的甲胄已经被人斩碎,露出一条狰狞猩红的巨大伤口,背后还插着三支雕翎,左腿被人用枪搠出一个大洞。只能靠高高肿起的左手杵着的一杆断旗,王重胤才能勉强半跪在雪地中。
周围仆倒的尸体交迭起来,足有小半人高,有晋兵的,但更多是契丹人的尸体。
王重胤的周围密密麻麻围着不知多少契丹铁骑,其中不乏武林高手。
“呵呵呵呵!”王重胤抬起头来,露出挂着血丝的牙齿:“耶律天德,到了现在,你还指望王某会投降?
王某说过,杜重威降了契丹,我王重胤不降,纵使天下人都降了契丹,我王重胤不降。我堂堂华夏好男儿,岂可为胡虏做猪狗?
如今,王某麾下的将士,死的死散的散,大好山河也即将沦丧与胡虏之手,你认为,我王重胤还会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么?耶律天德,你未免太小看我王重胤了吧!”
说罢,王重胤猛地抽出扎于尸体之中的断旗,调转旗杆,左臂猛的一使力,只听“噗”的一声,鲜血乱溅,旗杆深深地插入到王重胤的胸口之中。
王重胤吃力地抬头看了一眼被白雪覆盖的北国江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脑袋无力地耷落下来。
“踏踏”耶律天德跨下战马似乎受到了惊吓,连连后退了几步,耶律天德脸上挂满了失落,长叹了一口气,吩咐道:“罢了,将……王将军好好葬了吧!他是真正的勇士,不可亵渎!”
原本,耶律天德是有机会阻止王重胤自杀的,但是他犹豫了,他突然觉得,这未尝不是英雄最好的落幕,既然王重胤希望如此,就由他去吧!只可惜好一员智勇双全的虎将。
“走!该轮到李风云了!”耶律天德扬起了马鞭,遥指东面,眼中放出丝丝狠光。
“大帅撤军了!”正在滹沱河北岸堤坝上酣战不休的王清呆住了。
为何,杜重威为何要这般做,他不明白。明明胜利近在咫尺,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击败坝顶的契丹人,三十万大军,从坝顶扑杀下去,纵使契丹再骁勇善战,也抵挡不住晋军的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胜利几乎是必然的。
大帅为何要这样做?即使河滩上突然出现了一万契丹铁骑,但河滩之地,并不适合骑兵奔跑,骑兵的速度施展不开,步卒完全有机会击溃他们。原本在王清看来,契丹人分出一万精骑截断他们的后路,其实是一件再愚蠢不过的事情。
王清不明白,皇甫遇却明白得很,在听到对岸传来的铜锣声时,他的心底如明镜一般明白,他知道,他们成为了第二个梁汉璋,所谓的三十大军齐攻契丹大营,在杜重威的心中根本是子虚乌有的笑话,仅仅是引他们入彀中的诱饵。
他突然明白,为何渡河之前,杜重威为何突然下令,更改原本的渡河序列,命令他先带两千精骑渡河,这两千人,他肯定会挑选自己最信得过的队伍,他从郓州之战一直带到现在的老队伍,除掉了他这两千人的亲信,那剩下的八千精骑,张彦泽就能轻易掌控。杜重威就能刀不血刃地吞并掉他的部曲。
可是,这样做李守贞会答应吗?毕竟,他皇甫遇的部曲,也就是李守贞的部曲,一万部曲就这么没了,李守贞岂能善罢甘休?
忽然,皇甫遇头脑无比清醒,这恐怕是他唯一的活路。
“王将军,不能再打了,快撤吧!”皇甫遇冲着不远处红着眼睛疯狂大战的王清,大声喊道。
“不!”王清大声叫道,“我王清渡过滹沱河,就没打算再回去!大帅看错了形势,我要让他看清,我们是有机会取胜的!”
河坝上忽然来了不少契丹高手,加上对岸响起的铜锣声,让厮杀中的将士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办,士气大落,被实力猛增的契丹人打得节节败退。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皇甫遇寒意顿生,感觉不妙,急忙一纵身从马上跃落,只间一名白胡子老人,绕过几名皇甫遇的亲卫,又一掌拍死一名拼死挡住他的亲卫,如一只大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