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说?”御书房中烛光摇曳,但对整个御书房来说,那点点烛光那般微弱,巨大的黑影飘忽不外的冷清阴森。
“老臣已经按陛下吩咐的去做了,虽然老臣磨破了嘴皮,他都没有答应,他没有这个胆量。”冯道弓着身子答道。
石重贵站起身来,在御书房中走来走去,掩饰不出心中的烦闷,许久,石重贵停下脚步,望向如石雕般一动不动的冯道:“冯爱卿,你是先帝托孤的老臣,你认为李风云所说的话是真的么?”
冯道垂着眼帘,不紧不慢地答道:“老臣不敢妄做揣度,一切都听陛下圣裁。”
唉,还是那般没有主意,朕的大臣怎会都是这般?不过也好,这样的臣子,朕用着也放心。
石重贵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朕知道了,并非朕多疑,冯爱卿,若李将军的确无非分之想,当然是我大晋的幸事。
唉,先帝的江山得来不易,打江山难,守江山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群狼环视,窥视大宝者不计其数,朕也不能不防啊!
这件事,莫要让外人知道,继续试探李风云,看看他究竟是真没有这胆子,还是心中有鬼。”
冯道暗中叹息一声,人心又经得起几次试探?世上又哪来绝对的忠心?小恩小惠能收买的是走狗,却不是李风云这般的虎狼。
当然,这些话冯道是不会说的,即便说了,小皇帝也不会听。
说起来,石敬瑭虽然大节有损,但也不失为一代雄主,八年生聚,才让大晋有如今的实力,可与契丹抗衡一战。
可是小皇帝石重贵不成,多疑且不善识人,太急躁,太急于事功,太自以为是。如果小皇帝以真心对待李风云,未必就不能换来李风云的一片赤诚。
可惜石重贵太执着于帝王权术,时移事易,凡事都要讲究变通。大晋若是在太平时期,小皇帝的这些手段未必有太大的问题,但现在不是,天下的枭雄都伸着脖子盯着他,等待着他犯错。这时一个小小的不慎就极有可能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
答应了一声,冯道退出了御书房。
镇州,风雨楼。
“那傻小子真的这般做?”杜重威端坐于富贵阁中,问道。
“不错!”十九躬身站在杜重威的一侧,大气也不敢吐一口。
杜重威脸上露出几丝笑意,“本帅就不信,他这般做,那小皇帝便对他一点戒备之意都不会有。”
想了想,杜重威又道:“十九,你再去京城走一趟,跟那傻小子见上一面,或许他到现在,还没明白究竟做错了什么,向他点明。跟他说,金銮殿中的那一位容不下他,老夫这里却容得下他。”
十九答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提醒道:“主上,这件事,十七去做,远比十九去做效果要好,李风云信任十七,但对十九似乎有所防备,有所顾忌。况且,十七也正要迎娶鲁国公的孙女了。”
听了此话,杜重威脸上露出狐疑之色,目光也变得严厉起来:“十九,有什么话,你便直接说,莫要在本帅面前绕弯子。”
十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杵在地板上:“主上圣明,十九并无他意,只是觉得十七与李风云似乎走得太近了些。李风云似乎看不惯十九拜路惊鸿为师,当天就送了一本绝世剑谱给十七。
两人当天似乎说了很多话。
成为鲁国公的女婿,十七还能分出多少心思为主上服务?”
“这些事,十七都给老夫说过,十七的忠心无可置疑。你不必去管那些,让你去做什么,你便去做什么,该给你的,本帅一定都会给你,不该给你的,你想也无用。十九,你明白本帅的意思?”杜重威紧盯着十九说道。
“十九明白!”十九的头紧紧地扎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他担心,只要他微微一抬头,愤怒的眼神便会出卖他心中的想法。
“不该给你的,你想也无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明显是十七将他暗恋二小姐的事情密报了主上,好狠毒的十七,原本以为十七做不出这等事来,看来还是太信任他了。
“你十七同样是为奴为婢的贱民,为何许你娶鲁国公家的孙女,却不许我对二小姐有丝毫思恋之情?你这般做,未免也太绝情了吧!这么多年,我替你遮掩了多少事情,你却在背后捅了我一刀,好哇,十七,这件事我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十九心中暗道,身子气得忍不住地发抖。被最信任的人出卖,是一件最痛苦,也是最气愤的事情,十九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只是他似乎忘了,他刚刚已经在背后捅过十七一刀。
“明白就好!”杜重威望着瑟瑟发抖的十九,心中十分满意。一条对主子充满敬畏的狗,才是一条好狗。而像李风云那般,永远对他的话置之脑后,吃完骨头便忘记主人的狗,充其量也只是一只养不熟的野狗,最多也只能利用一番。
“符冠侯那边怎么样?”杜重威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做纠缠,又问到另一个问题。
冠侯是符彦卿的表字,符彦卿出身武将世家,是后唐名将符存审第四子,阳城之战立下大功,被封为天雄节度使,隐隐有脱离成德军控制的意思。这也是桑维翰分拆成德军的计策之一。
杜重威手下除李风云外,有三员虎将,王重胤以勇冠三军而闻名,张彦泽以猛如张飞而称世,符彦卿则以智计无数而闻达,人称“小诸葛”。
但聪明的人往往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