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南边的山崖偷偷地攀下山,在十七的指引下,向城西摸去,入城的秘道就在城西,离城墙只有两里多的距离,李风云回首城南,前尘如梦,当初留下的诱敌的五十骑,如今却只剩下他、莫轻言、十七和赵无忌四人而已。
典奎不知所踪,十有八九已经葬身于铁蹄之下。
十七带去的那十名黑衣卫一个也没活下来,十七也是得马英出手相救才幸存下来。
事情本不应该是这样,如果那个杜弘璋早早打开城门,典奎就不会死,邓方也不会死,三八五和其他十一名黑衣卫也不会死。
可是,发生了的事情又如何能改变?要怪,也只能怪那个该死的杜弘璋。
“杜弘璋,老子绝轻饶不了你!”李风云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无惊无险,众人通过密道进入到镇州城内。
自从石敬瑭割让了燕云十六州给契丹,镇州城便成了边关重镇,河北门户,城墙高大厚实,要攻克这样一座门户,如果镇州城内没有内乱,没有几万人血肉的堆砌,是很难攻得下来的。
只可惜自从失去了燕云十六州这道天然的屏障,中原腹地也只剩下门户了,没有墙的门户。所以契丹骑兵杀入中原,根本不需要通过门户,处处的墙都塌了,谁还会傻到非要先攻克门户,才能进屋?
不过,镇州城的存在,对深入中原腹地的契丹军来说,总是卡在喉嗓之中的鱼刺,如若不拔掉,始终对其后路是一种威胁,所以才有杨光远围城。但是,镇州城却并不是那么好拔的。
李风云六人进入镇州不久,杜如月便得到消息,急急赶来,将六人接入杜府。
节度使府位于城北玄武位,集北国的灵气于一体,占地更不下百亩,府中亭台楼榭多不胜数,小桥流水,花壁雕檐,比之扬州的雅韵轩不遑多让,只不过雅韵轩多的是江南的灵秀之气,移步换景,处处精雕细琢,更似那闺中小字的大家闺秀,而杜府更多了北国的那股豪迈之气,更讲究气势的恢宏博大,如同一位气荡山河的巾帼英雌。
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巾帼英雌,此时都不合李风云的胃口,不知为何,面对这般华美辉煌的杜园,他心中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郁闷之气。
众人都很自觉的避开了,小亭中只留下李风云与杜如月两人。
“你哥哥呢,他在哪里?我要宰了他!”李风云终于忍不住了。
杜如月低着头,默默无语,过了很久,方才道:“你在怪我?怪我没有替你出这口气。”
李风云呆了呆,过了半晌才道:“我哪里怪你了?他是你哥哥,我又怎会怪你?我只是看见你这模样,心中难受。你本就不应该是只养在笼中的小鸟,又为何要委屈自己?我宁可你与我吵吵闹闹,也不愿看你像只鹌鹑一般。”
“放了他,好么?”杜如月缓缓抬起了头,眼中隐隐噙着泪,“他,他毕竟是我哥哥,我,下不去手,我毕竟也姓杜。”
李风云叹息一声,又朝天怒吼了一嗓子,一拳砸碎了栏杆上一只汉白玉雕的石头狮子,吼道:“你这杜府究竟是怎么了,逼得人发疯发狂!我不能住在杜府,看着那些像鹌鹑一样的仆人、侍女,老子的火气便往上冒,恨不能将这个杜府砸个稀巴烂。”
“你不愿留在这里,我明白!我也不想留在这里,可是又能如何,这是我的家呀!”杜如月低声道,“我爹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说什么!”李风云答道,“他希望我变成他麾下的一条听话的狗,他要给我大把金银和权力,却不愿听我提及我最想得到的东西。
如月,咱们走,咱们不理这里的事,好不好?咱们回清平镇,管他天下打得稀里哗啦,都是别人的事,咱们管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两滴泪水“啪啪”地跌落在地上,摔成了无数玉屑,杜如月扬起了头,眨着眼,“我答应过你,这辈子不会再嫁给别人,你给我些时间,好么?我只想看到他们平平安安。”
李风云终究没有住在杜府,而是住在了杜重威安排的一个大院子中,这里住着跟他出生入死的那八十六个兄弟姐妹和途中加入的四十五名壮汉,再加上他、莫轻言及赵无忌。
马英和冯媛儿则被留在了杜府,陪伴杜如月。
回到了镇州后,十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是冯媛儿也不知他到底去了哪里。
王大山幸运地活了下来,非但如此,这两日,他还将院中的九十名壮汉组织起来,在张俊、张松、元霸和肖景云手下开始了训练。
休息了一夜,次日中午,杜重威在杜府摆下大宴,说明是要酬谢这些将杜如月安全送回壮士,同时也为东门之战取得的大捷的将军贺功。
东门那场偷袭,符彦卿、王重胤两位将军以损失五十七骑的代价,斩杀杨军五百多人,擒获一千三百多人,并在敌军骑兵赶来之前,顺利撤入了城内,不可不谓是场大捷,大大振奋了镇州城内军民的士气。这当中,自然少不了李风云等人一番功劳。
庆宴很排场,也很热闹,军中的主要将领和镇州城的主要官员都来了,可谓是座下无白丁,足有四十多人。
相比之下,李风云与莫轻言两人就显得格格不入,显然,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是杜如月的金兰之交,李风云很怀疑,这庆宴上根本没有他们的位置。但是,他们还不能不来,毕竟,那一百多个兄弟还要靠杜重威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