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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
白起亲率大军已达寿春的消息传入王宫,卫峥总算长松了一口气,好在是虚惊一场。得知白起已经在北上朝歌的路上,即刻下命迎接武安君凯旋班师,王命一出,朝歌城立刻进入了一片欢腾喜庆的氛围,王城百姓莫不翘首期盼王师凯旋归来。
朝歌臣民却不知这短短不到十天时间,卫国只差一步之遥便会遭来祸患。
忽而间三天过去,这一日的王城在拂晓之际便是一片欢腾气象,国人纷纷涌上长街,城内城外俱是人山人海,因为今日便是王师凯旋之日。
城南坤门之外,驰道之上了无人迹,可两侧确是人潮涌动,正是期盼王师还都的国人百姓们。
己时三刻,卫峥率领举国臣民出城迎接王师凯旋,仪仗队伍立于坤门驰道上,王车驾于首,精甲戎装披身的国君立于王车之上面南临眺而去。
探报飞马而来:“禀大王,武安君率部已达十里地外。”
与此同时,白起率领大军正向朝歌所在方向缓缓前行,将士们都无比振奋,因为凯旋归来之日便是lùn_gōng行赏之时。大军徐徐前进,眼看王城在望,将士们不由得在心中估算此次出征能捞到多少军功。
唯独白起闷闷不乐,武安君深知差点给卫国闯出了天大的祸患,心情能好起来才怪。向北临眺而去,朝歌王城已然近在咫尺,此时此刻,白起的内心是百转千回,更是五味杂陈。自从灭越一战,已是十六载未见,一别便是足足十六个春秋。
“不知王上可还安好……”白起不由得喃喃自语,他忽而间抬手一挥,大军令行静止。
便见武安君下了马背而顿足环视一遭,片刻之间一眼看到了驰道左侧的荆棘,当即卸下了戎装赤|裸着上身,在一众将士们不知所措的目光下走出了驰道。
白起一言不发,来到林木间的一片荆棘跟前,旋即拔出蚩尤古剑斩下一根又一根荆棘。
不时,众将士们看到他们的上将军的负荆回到军前,将士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背负荆棘的白起回到大军阵前,将士们看着上将军一言不发的牵马步行走向王城而去。【】
马背上的穆邯看着白起渐渐远去,旋即大手一挥,停下的大军再次紧随武安君其后。
未时,王城以南的坤门之外,国人百姓南眺之际顿时振奋不已,一时间议论纷纷不断,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一排猎猎招展的“衛”字纛旗。
驰道中央,王车之上的卫峥看到这一幕亦是精神大振,目光无比期待着:十六年了,终于得以再见白起,再见面,武安君已然成为一代凶名滔天的绝世杀神,只是不知这一别十六年后,武安君是否还是原来的模样。
当卫峥看到前军之首一个上身赤|裸,背负荆棘手牵战马而来之人时,不禁愣住了,仔细一看不正是武安君白起么?
群臣百官看到白起负荆而来,也是一阵不知所措,一时间相互交头接耳,一众臣工莫不是摇头表示不明所以。惟有右丞相居辛深知缘由,看到白起这番模样也不忍直视的摇了摇头,本应该带着战功赫赫归来,却成了负荆请罪而归。
群臣不解,前来恭迎的国人百姓更是不解,却也无人说话。
在一众目光之下,背负荆棘而来的白起终于看到了王车之上的卫峥,彼时,后者已然跳下王车迎来,看到小步快走且面露喜色走来的国君,白起心中复杂无比,有积淀了十六载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临前,武安君单膝着地,拱手低首一拜:“罪将白起拜见我王,臣有负王命,请我王降罪责罚!”
国君沉默不语,举国臣民皆默默的看着。卫峥看着负荆请罪的白起目光落在了他那赤|裸的后背之上,荆棘已然扎破了他的后背,曜日已经把流出来的鲜血凝固在了背上。
良久,一语不发的卫峥拔出君剑披荆斩棘,将白起背负荆棘之上的绳子斩断,这才亲自扶起了对方,这让白起顿感举足无措:“王上……我……”
卫峥却没有看他一眼,而是挽着白起手臂高举,面朝举国臣民高呼:“卫楚大战,武安君定荆楚而壮我国威……”说着,他看向了白起,后者见到此刻的君王尤为振奋,卫峥顿时又道:“上将军神武——!武安君神武——!”
心中复杂的白起欲言又止,此时,国君话音刚落,举国臣民已然高呼:“武安君神武!卫国万年!王上万年——!”
一片振聋发聩的高呼之际,卫峥再次回首,这才好好的打量着白起,看他一副欲语不得的样子,卫峥忍不住一拍他那硬朗的胸膛,笑嘻嘻的道:“你那捷报真是吓死我了。”
白起惭愧万分,半吞半吐的道:“罪将若无王上及时制止,差点给卫国惹来大祸,还请我王降罪……”语毕,白起又是低首长身一躬。
“武安君当然有罪,寡人向来都是赏罚分明,这一次你可是犯了滔天大罪。”卫峥说着悠然一笑,紧接着道:“所以,罚你入宫与我畅饮三天三夜方能赎罪。”
白起一听豁然抬首,见卫峥笑意浓浓的看来,一时间失神不已,“王上……”
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回想不久前连下十二道诏令,白起定以为卫峥时焦虑万分,甚至大怒不止,可不料竟会如此,差点闯下不可弥补的大祸,如此罪过仅仅罚入宫与王畅饮,这哪里是罚罪之举?
“走!”卫峥却不容他多想,当即拉着他的手上了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