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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王“嗯”了一声点点头,张仪说的是有道理,有这个闲情千里迢迢来诓人还不如为秦王出谋划策,楚王信了,旋即面向群臣而道:“诸位,秦国此番盛情,楚国该当如何?”屈原、昭阳都不在,楚王顿时把目光落在了陈轸身上,说道:“陈轸先生,你来说说!”
被楚王点名,陈轸便立刻出列,拱手礼道:“启奏我王,臣以为张仪此行实为欺楚而来。”
“先生何出此言?莫要诓我啊!”张仪怒道,旋即面向楚怀王说道:“大王明鉴!”
陈轸却是没有看张仪一眼,争锋相对的说道:“目下秦国腹背受敌,无力应对危局方才行此下下之策,臣方才细想,秦自孝公变法以来并无主动割地求和之先例,张仪相秦虽有割地韩魏之例,然虎狼秦国此举实乃为东出连横霸天下之行,虽割地但不久之后又发兵夺了回去,亦可见秦虎狼之心尽显于此,秦国此次主动割地实则欲故伎重演,待秦得以喘息势必如往常一般再夺了回去。”
说到这里,陈轸再补充一句:“我王莫要忘记数月之前,特派臣出使韩国之事!”
“哈哈……”张仪笑了,看着躬身一动不动的陈轸,道:“大争之世,强者强,弱则亡,弱肉强食,韩魏是鱼肉,然楚国与秦却皆为刀俎。”说罢张仪悠然转身面王便长身一躬,再无余音。
楚王看着陈轸顿时朗声笑道:“先生多虑了,秦相所言不假,楚国不是三晋韩魏之流,商於之地本为楚国祖地,而今收复旧地,秦国若是再有觊觎之心而豪夺,恐怕要先问问我大楚百万雄兵答不答应了,哈哈……!”
陈轸又道:“王上,秦国若是主动割地楚国当然可以受之,然退兵与否,臣以为不可,需以备秦别有所图之心。”
张仪看到楚王微微点头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犹犹豫豫,顿时大笑一声进而摇头长叹,于是自顾自的说道:“张仪入楚时,我王派遣另一路斥候命武关守将甘茂将军尽快把商於之地的守军士卒悉数撤回蓝田,再派一路吏员丈量核算土地、户籍、人丁以便楚国接收商於之地,秦国如此诚意十足,楚廷犹豫不决,楚王了无诚意,臣这便回咸阳面王制止撤军了,不费一兵一卒、不损丝毫国力便能唾手可得却不取之,如此那便刀兵相交之后再做定论,楚国是强国,秦国也是强国,秦国锐士更无惧任何敌人!”
“外臣告辞——!”张仪立即长身一躬之后,不待楚怀王回话便是转身拂袖一了,淡淡的瞥了一眼躬身不动的陈轸,随即朝着大殿之外走去,还是匆忙小步快走,显得很是着急。
“且慢!”楚王连忙抬手的说道。
“大王还有何事啊?”张仪止步再回,一脸焦急之色,仿佛面皮上写着我有急事要马上走的样子。
“劳烦秦相解下相印,签订盟书,楚国便即刻停战,撤兵!”楚王朗声而道。
“我王不可啊!”陈轸急着说道。
“先生忧国,寡人甚慰,然先生多虑了,此事休要再提!”楚王说道,罢手示意不要多说。
陈轸见楚王已经被贪心蒙蔽了双眼,无奈心中长声一叹,默默退回原位。他不是屈原,若是屈原在指不定当场就在朝堂之上把张仪轰出去了。
芈原的暴脾气,那是楚王都要让三分。
“大王,外臣相印不再身上。”张仪为难的说道。
“什么?秦相莫非是要戏耍寡人?”楚王一听脸色顿时一黑了,说怒就怒了。
“大王容禀!”张仪拱手一礼,于是解释道:“目下秦楚不是在交战嘛,外臣为敌国之相,此番外楚之行,一路并不顺利,先前被贵国左徒芈原软禁,后又被追击的楚军擒获,相印国书皆悉数丢失,不知楚军至今未曾归还是何意?大王这么一说外臣差点因为此前焦虑之下急着回咸阳心切而忘了,外臣还想问大王呢。”
“当真有此等之事?”脸色一黑的楚王顿时微愣,说道。
“秦相竟是受了此等之辱?先前为何不说?”楚公子兰一副恼怒,不平的说道。
“哦,外臣入楚是为修好而来,这不是担心误会吗?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解决了麻烦再问也不迟。”张仪说道有理有据,可谓大公无私,“若能使两国从此止兵盟好,免遭生灵涂炭,外臣受苦何足道哉!”
末了,张仪顿时面王拱手而道:“大王,两国盟好之事迟一天,前线双方将士便死伤无数,大王若是对秦盟好之诚意还有疑虑,可派人随外臣入咸阳,于咸阳签订国书也可以的。”
“既如此便依秦相之法,在咸阳签订国书,此事办妥,楚国即刻撤兵,君无戏言!”
“来不及了大王!”张仪一副心力憔悴的说道:“外臣恳请大王即刻撤兵,秦国已答应割商於之地,并将此举昭告天下,大王若是还吝惜一简国书,大王要知道前线战士死伤的不仅仅有秦军士卒,还有楚军的士卒啊,秦如此诚意十足,楚国诚意何在?啊——?”
楚王愣了,面对张仪质问无言以对,过了许久左思右想片刻,便由此拍板,“相国所言不无道理,楚军便就此撤兵以回敬秦之诚意!”
“大王高义,两国臣民之大幸啊!”张仪旋即长身一躬,上半身都快与地面平行了。
王座上的楚怀王高兴不已,而位列楚廷之中的陈轸唯有摇头苦笑。
楚军终于撤兵了,这一撤便意味着楚国此番损兵折将攻伐秦国全部付诸东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