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已经忘了对刘平安说“你吃饭了吗?”
今日与以往不同,以往她可以欺骗自己,今日却不能了。
她连刘平安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如果他被迫娶那位郑国公主,那她一生都不嫁了。
她把脖子上的骨符拿在手里,这原本是他的贴身之物,如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她想扔进盒子里,终究没有舍得,有重新挂在了脖子,贴身放好。
她不问,不去,不想,看他到底要如何?
这样想着,却也非常难过,感觉心里像有千万根银针扎她,她甚至在想,该不该参加他的婚礼,她该送什么,然后带着娘亲又该去哪里。
她躺在床上,突然间毫无睡意。
这时,丫鬟茉莉在门外敲门说道,“姑娘,平安说殿下要宴请姑娘,请姑娘移步月下亭。”
辰凌愣了愣,心突然一揪,难道琪霖要对她摊牌了吗?是不是要告诉她,他不能违抗圣旨,所以只能娶了郑国公主,这是退婚宴吧!
就算是退婚宴,也该美美的赴宴,“茉莉,进来帮我梳妆。”
“是。”
茉莉走了进来,为她梳了灵蛇髻,又换了身黑色的齐胸襦裙,黑色在这个时代是很庄重的颜色。
她的脸上化了淡妆。
“姑娘今天真美,殿下一定喜欢。”茉莉由衷地说道。
辰凌心头一紧,他会喜欢吗?就算是喜欢,也无法拒绝圣旨吧!
她露出一抹微笑,只当这是最后最美好的回忆。
脚步轻盈,前去月下亭。
就见远远的,看见院中的凉亭,亭边由纱幔包围,微风拂过,纱幔随着风舞动。
亭中站着一个人,看起来有些落寞,厚实的披风披在了那个挺拔的身影上,他比以前又瘦了些。
她一步步走了过来,那人听到声音便转过身,看到她,不自觉地微笑,异色双眸有着不一样的色彩,她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也露出一抹笑,行礼道,“凌儿给殿下请安了。”
公子无亏一惊,忙扶起她,“凌儿这是做什么?”他有些咳,又说道,“这几日刚到玉门关,还习惯吗?我没有打扰你,是想让你与你娘多聚聚,我也有些事情要忙。”
辰凌点点头,心里却在问,忙什么呢?忙着与公主在一起吗?忙着为公主洗手做羹汤吗?
他拉着她坐在了亭子里,侍从远远地候着,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桌子上的菜不多,但都是她喜欢的,看得出来是用心了。
她心里暗道,好了,我也来了,你想说什么就尽快说吧。
公子无亏一副为难的样子,“凌儿,有个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来了来了,辰凌却突然觉得一阵心痛,她笑着摆摆手,觉得自己笑得好违心,“琪霖,有个曲子我想弹给你听,可好?”
公子无亏觉得奇怪,点点头。
辰凌向外面招了招手,芍药抱着一把琵琶快步走了过来。
辰凌抱着琵琶,心里有些感伤,她抬眼看着他,“琪霖,这首曲子一直想弹给你听,如今终于有机会了。”
她垂眸,若是再不弹,怕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她手指轻弹,悠悠扬扬的旋律响起,这是一曲民间小调,名为《叹兮》。
纵横黑白两子心,风依萧木箫倚琴。
繁花落尽仙境处,人间无处可安身。
碧落黄泉两难寻,彼岸花叶两不知。
琴里歌声声声泣,明月染霜霜染人。
花开雪落十年间,年年寻君君不还。
梦里桃花瓣瓣落,三生石前再相见。
醒时湿襟泪眼浊,苍苍白发意难连。
唯求来世不相忘,白衣黑发十指牵。
公子无亏面露震惊之色。
很早以前凌儿给他讲过一个故事,男子fēng_liú倜傥才高八斗,女子亦是巧笑倩兮才华横溢,两个人门当户对,自小一起长大,他作诗她写词,他吹箫她谈琴,他与她棋艺上也是不相上下,她在攻守之间更是不让须眉。这两个人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新婚燕尔,偏偏时值战乱,家道中落,男子被征了兵,后再无音讯,女子与家人失散,流离失所,年纪轻轻却是满头白发,这一分别,就是十年,女子郁郁寡欢而亡。
他听过之后,提笔写了这词,却被她添了调子,成为了一首悠扬的歌。
他内心感慨万千,若不是那些误会,他们之间何至于走这么远?
辰凌放下了琵琶,好像了了一桩心愿一般,起身为公子无亏倒茶,“琪霖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与凌儿知道,凌儿必为琪霖分忧。”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唤他琪霖了吧?
公子无亏抬眸看向她,只觉得她很美,她的凌儿打扮起来,可不输给旁人。
他倒是不知该怎么说那件难事了,拿起银筷为她夹了一口菜,“尝尝今日的菜有什么不同?”
辰凌心不在此,夹起来僵硬地送进嘴里,味同嚼蜡。
还能有什么不同,不就是菜吗?她没有说出口。
公子无亏见她如此,倒有些失望,不过也不甚在意道,“这些是我亲手做的菜。”
辰凌一怔,再次低头看过去,原来都是他做的,那位郑国公主应该已经品尝过了吧,想到此,连笑都觉得僵硬,“琪霖辛苦了。”她违心说道。
“怎么不好吃吗?不合胃口吗?要不要让厨房再做几道菜?”公子无亏问道,他以为她会喜欢的。
辰凌摇摇头,毕竟他做给她吃了,她笑了笑,“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