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铮接过竹筒,一脸茫然地看着它。 {}
辰凌呵呵冷笑,“权势便是一切是吗?怎么,如今也不问跪不跪了吗?”
她还要接着说什么,却感到有只手抓住了她,摇摇头,气息微弱地说道,“凌儿,别说了……他有他的苦楚……我们不是他,谁也不知道他……有多恨?”
辰凌抓住他的手,别开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都这个样子了,你还在想着别人的苦楚,你的苦楚呢?你的苦楚谁来体谅?
夕夏捂着嘴,早已失去了曾是杀手的冷静,她看着公子铮的眼神,她知道,她的殿下又回来了,这个人救回了殿下,殿下再也不会是那个残暴不仁的陛下了。
“陛下。”老大夫俯身行礼,“老夫已经检查过了,若不是有那位壮士的雷厉风行,把大部分毒血放出,运气护住了心脉,”他看向公子无亏,“这病人恐怕早已暴毙身亡。”
公子铮皱眉,“怎么可能,我五岁的时候喝下的毒没有这么严重。”
老大夫俯身继续说道,“那是因为陛下喝的是加过水的,这药药力极强,必须加水服用。”
公子铮闻言倒退了一步,“那现在呢?”
“现在不好说,待老臣开了药,几服药下去,才能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公子铮压制住自己的担忧,“程信,把琪霖抬进我的寝宫,我睡书房。”也不寡人寡人的称呼自己了。
程信一愣,“陛下的寝宫?”
“嗯。”
“是。”程信答道,找了几个人抬着公子无亏便送到陛下的软榻上,房里除了公子无亏便是辰凌与公子铮,老大夫开药方抓药已经去忙碌了。
辉煌的宫殿里,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辰凌坐在床前,公子无亏的面色越来越红,呼吸沉重,她的手探上他的额头,很烫。
她一遍遍拧着方巾,放在他的头上,却仍不见降温。
直到凌晨,温度才渐渐降下来,辰凌刚要松一口气,公子无亏却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吓得辰凌直抚着他的胸口,咳了好一阵子,人才好些。
“凌儿,你先出去,我有话想对他说。”
辰凌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旁人,她眼睛防备地看着他,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情义。
“他是琪霖,我不会伤害他。”公子铮见她没有动,说道。
不会伤害吗?那这又是什么?“他在昏迷,你说他也听不到。”
公子铮喃喃自语道,“有些话,大概只有听不到,才能说出口吧……”
辰凌闻言一呆,转身默默走了出去。门轻轻关上,人却没有走开。
公子铮看了一眼门上那个人影,没有说什么,坐到他的床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那张陷入昏睡的脸庞,好想时光回到少年时。
他终于缓缓开口,“琪霖,你为了唤醒我,竟能做到这一步,我始料未及,我们快认识十七年了,从来都是你与我亲近,而我知自己身份低微,离你渐行渐远,琪霖,我也有难处。”
“琪霖,我错了吗?可是,我怎么能不恨?你知道他们怎么对待我的母妃吗?你知道我的母妃身上有多少伤痕吗?你知道我的母妃原本已经渐好,却被公子宁折磨致死,我有多恨吗?我宁可母妃一直都是那个痴傻的样子,只要陪在我身边便好,琪霖,我错了吗?”
“琪霖,都说我残暴不仁,把公子宁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残杀兄弟,甚至逼宫,强迫父王退位,可是,我的父王他对我好吗?他可曾有一点帮过我,帮过我的母妃,就算到最后一刻,他还在想着如何置我于死地,琪霖,我错了吗?”
长长的叹息,良久的沉默,仿若在平息自己内心的恨,公子铮才缓缓说道,“琪霖,你相信吗?我已经没有眼泪了,泪已经流光了,若不是你的出现,我大概会继续残暴不仁下去,是你唤醒了我,告诉我还有一种感情是友情。”
他终于露出一抹笑容,这么久以来,他只笑了这么一次,“自小,我们便是重承诺的人,既然我已经承诺过,我便会做到。你……安心养病吧!”
他缓缓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竹筒,走出门外,眼睛未看辰凌,说道,“琪霖就交给你了,有事尽管与我说。”
“谢陛下。”
公子铮面色一顿,抬步离开。
之后的三天,公子无亏一直在半睡半醒间,偶尔醒来,也不过是咳醒的,或者是需要喝药的时候被唤醒。
公子无亏的属下也都来看过,被安排在了偏殿,闻人笑与夕夏被送出宫。
辰凌知道闻人笑是为了回颜家,颜家对毒药解药颇有研究,他想找到解药,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解不了的慢性毒。
闻人笑总是这样,喜欢开玩笑,总是看起来不正经,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正经认真地活着,比任何人都有血性。
闲情来过几次,他话多,不用她问,他便能说出很多消息。
比如,陛下下令处死公子宁,不再折磨他。
比如,恢复众位逝去皇子的身份,并各自追封,虽然人已离世,但追封对后代的影响颇大。
比如,原来与公子宁交好的官员曾被打压,或者含冤入狱,如今都慢慢官复原职,既往不咎。
比如,陛下组建了一支队伍,研究了那张羊皮图,正要派人查探。
比如,他们这些下属前阵子担惊受怕,如今陛下情绪好了,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真好……
辰凌却毫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