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事又该怎么向皇帝开口呢?
毕竟傅念君是女人,又是皇家的儿媳,皇帝如果不弄清楚来龙去脉并且坚定不移地信任她,怎么可能替一个有可能声名受损的儿媳妇遮掩?
甚至周毓白还不是他最亲厚疼爱的一个儿子。
这里傅念君话才说到一半,芳竹就着急忙慌地来通报:
“齐王妃来了。”
钱婧华眉心一蹙,冷哼了一声:“倒是来得快。”
傅念君勾了勾唇,“请吧。她能憋到现在才来,已经算不容易了。”
钱婧华说:“你不用怕她,虽然如今齐王得势,但是你也不输她,何况你是太后娘娘看重的人,太后娘娘刚走,她也不敢造次。”
傅念君倒是不用担心裴四娘这样的出身会到她家里来撒泼,她只是怕她背后的张淑妃坐不住,见她现身便来害她的孩儿。
现在傅念君别的都不怕,只怕有人伤害这个孩子。
做了母亲,也意味着有了最大的把柄。
裴四娘再次来到淮王府,可是人事都已大有变化,她现在几乎是整个东京城人人巴结的对象。
周毓琛早前就在府里开设了学馆,如今门下文人才子络绎不绝,更偶有不世出的大儒造访,全京城的人都说齐王府乃是最清雅的场所。
加之如今肃王府倒台,淮王又远在西北,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都不在此,周毓琛在皇帝病后就一直协助处理政事,这不是监国太子的架势又是什么?
若是周毓白在西北表现亮眼也就罢了,可他离开后,不但局势并未有所改变,甚至此前因为失了延州,皇帝还当场便气得昏厥了过去。
如今的圣上,是对西北战局不抱有太大希望了。
即便最后这场战争是大宋赢了,在西北军务上默默无闻的淮王还想回来争储,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对于张淑妃来说唯一的障碍,就是傅家了。
傅琨和傅念君这对父女,成了她唯一的眼中钉。
裴四娘对傅念君笑道:“弟妹,好久不见了。”
她的眼神落在傅念君鼓起的肚子上,闪过了一丝羡慕。
傅念君也招呼她坐:“我怀了这孩子后就身体不好,到了近日才能出来见人,实在是对不住两位嫂子了。”
裴四娘看了旁边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钱婧华一眼,应付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对傅念君说:
“不知弟妹生的什么病,几个月不露面,也太古怪了吧,甚至连太医院都没有留脉案。”
淮王府里江埕防备地很好,戏也做得足,每隔几天就有大夫上门给淮王妃把脉抓药。
会让别人起疑心的地方他都提前想好了对策。
傅念君脸色不变,钱婧华接了口:“念君是皇子妃,却不是宫妃,轻易寻太医诊治岂不是太过劳师动众,还是说齐王妃是惯常请太医过府请脉的?”
大宋皇室崇尚节俭,即便如张淑妃在最辉煌受宠的时期也不敢学前朝的妖妃们穷奢极侈,而作为小一辈的皇子和他们的夫人,更没有资格矫情娇气。
裴四娘看向了钱婧华,眯了眯眼,正要回嘴,就被傅念君打断了:
“多谢六嫂关心,既然你觉得太医院的太医好,那么过些日子我就厚着脸皮向皇后娘娘提一提,也请个稳妥的太医就是。”
裴四娘被她引开了话头,接口说:
“说到太医,不知道弟妹认不认识先前在太医院供职的张林寿太医呢?”
傅念君面色不变:“倒是不熟悉,不过六嫂既然提及,想来本事是不错的,不如六嫂帮忙引荐一下?”
张林寿早已死了,他知道的事太多,周绍雍是不会留他的。
裴四娘顿了顿,才道:“他前几个月病逝了。”
张林寿最早是张淑妃那边的人,也是他死的时候太稀奇,引了张淑妃的怀疑,裴四娘想试试傅念君,可结果自然是试不到什么的。
钱婧华道:“一个过世了的太医还要提,也不知齐王妃是要触谁的霉头。”
“傅少夫人倒是牙尖嘴利。”
裴四娘瞪向了钱婧华,却到底不敢太嚣张。
钱婧华不是别人,她不仅是傅琨的儿媳,更是吴越钱家的嫡女,曾是张淑妃替周毓琛百般算计求娶而未成功的人,裴四娘见她本就心里不痛快,今天却又连续被她刺了两回,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今天不是和钱婧华斗嘴来的。
这对姑嫂可都不是善茬。
裴四娘决定不理钱婧华,只是套傅念君的话:“我先前听闻一个消息也有些可笑,说是弟妹这几个月竟是不在京中,倒是跑到外头去了,我先时不信,可见外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自然是要来多嘴问一句的。”
傅念君淡淡地说:“既然是谣言,又何必费心证实,六嫂不像是这样的闲人才对。”
裴四娘不为所动:“弟妹如果有事,我是做嫂嫂的,自然是要多加关心,回头官家和娘娘那里问起来,我也好替你多说几句。”
傅念君心中一凛,她竟然用帝后来说事。
这话回答地不妙,就要被扣上一个欺君之罪的帽子。
她在鄜州现身,有不少人能够证明,张淑妃她们迟早会得到消息的,如果傅念君现在咬死不认,那么经过裴四娘去帝后面前替她一顿“辩白”,到时候证据再一拿出来,她傅念君的一个欺君之罪就难逃了。
傅念君镇定道:“多谢六嫂,不过官家和娘娘因为太后娘娘之事伤神伤心,这个时候不适合拿闲事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