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风瞠目,听见周毓琛在自己身边轻道:
“先生莫怪。二手准备总是要有的,我心内自也不希望有这么一桩破事发生。”他轻轻一叹:“那东西已在宫里我阿娘处,安全地很。”
他这一句安慰,把真正传国玉玺的所在告诉给了林长风。
是免得林长风以为自己是因为不信任他,不告诉他这件大事,主家与幕僚生了嫌隙,此乃大忌。
林长风心里一松又一热,也轻声说:“郎君做得太妙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传国玉玺是何等宝物,把他藏起来,找人看管,终究是最下乘的保护之法。
只有再加这么一道无形的保障,才能万无一失。
好计量啊!
林长风感叹,自己果真没有跟错了主子。
周毓琛望着肃王渐渐转沉的脸色,勾唇道:“今日宫门已落锁,不如明日一早大哥与我同去爹爹面前回话。正好我要交代这件事。”
周毓琛气定神闲,“我早已得到消息民间出现传国玉玺,因此寻人照图纸打造出来,好方便为爹爹寻找,大哥,你说我这个假的赝品像不像真的,是不是可以以假乱真了?”
“假、假的……”
肃王差点咬到舌头。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这、这玩意儿……
肃王突然有些没了主意,但是转念一想,或许这是老六在诈他,且不能被他唬了去。
他当即道:“六哥儿,爹爹一向爱重你,可你却这般巧言令色,我不与你多说,来人,把这东西给收了,明日送呈官家……”
周毓琛抬眉,“那我呢?大哥要如何处置我?”
肃王一挥手:“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许进出!”
等明天,自然有你周毓琛的好果子吃!
“等一下!”
突然有道声音响起,齐刷刷的卫兵分开两列,行来一队人马,抬着一顶软轿。
那道声音,正来自软轿旁一个宦臣打扮的中年人。
是邠国长公主身边的刘保良,他恭敬地向两位皇子行礼。
那么轿中人……
“姑母?”
肃王和周毓琛同时都带了几分诧异。
邠国长公主的脸容被遮挡住,她的声音却透过轿子的幕帘传了出来。
“大哥儿、六哥儿,进去,我有几句话和你们说。”
语气是她一贯不容置疑的威慑和任性。
“姑母,这、这……”
肃王有些发愣,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可邠国长公主的轿子已经越过她,抬入了府门。
周毓琛脸色一沉,姑母这一遭,他有不祥的预感。
******
从周毓琛床底下搜出来的传国玉玺和氏璧被规规矩矩地放置在桌上。
可是没有人盯着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长公主手里的另一个包袱上。
长公主摸了摸手里的东西,轻道:“传国玉玺和氏璧,是这一块。”
周毓琛大骇,肃王也吃惊地张大了嘴,不顾身上的伤口被扯疼,伸着脖子要去张望。
长公主把怀里的锦盒打开,拿出了一块与适才那块一般无二的玉玺。
只是这一块,在灯烛映照下,透出一股世所罕见的温润玉色,通透纯粹,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夺人眼球却又丝毫不耀眼。
这才是秦朝传下的和氏璧啊!
瞬间肃王都不用找人鉴定,就能肯定,适才周毓琛床下挖出的那一块暗淡无光的,自然是假的了!
肃王一拍躺椅的扶手,“六哥儿!你……”
他扯到了伤口,痛得哀嚎一声又躺了下去。
长公主横了他一眼,只将和氏璧揣在怀里,望向已经额头上冒出薄薄冷汗,再也不能冷静自持的周毓琛道:
“六哥儿,移步,有几句话我和你单独说。”
次间里只有邠国长公主和周毓琛两个人,槅扇外是还在哀嚎的肃王。
长公主听得一阵心烦,他除了哀叫还会做什么啊?真是烦死了。
她冷着脸将传国玉玺放在桌上,就在周毓琛的眼前。
他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它……
周毓琛的眼神锁着它,心里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林长风不再周毓琛身边,没有人能给他出主意了。
“你应该明白了。”
邠国长公主勾了勾唇。
他当然明白了。
周毓琛瞧姑母的穿着,猜测她是从宫里来,这是她从自己亲娘张淑妃手里拿来的!
“姑母,我阿娘她,和你说了什么?”
长公主拧眉冷笑:“六哥儿,到了此时,有些话也就不用再打哑谜了。这是你阿娘亲手交给我的,她已经做出选择了,你看不明白吗?”
周毓琛只淡淡道:“姑母当真厉害。”
他一直以为长公主是个没什么头脑的女人。
邠国长公主确实没有什么头脑,可是为母则强,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聪明的一件事了。
“你阿娘把这东西交到我手里,嘱咐我告诉你一句,明日一早就同你大哥一起进宫,告诉官家这是你们联手找到进献给他的,是你们,两个人。”
这意思,就是肃王和他们母子和解了。
“她这是为了你好。”长公主撇唇:“那块假的和氏璧自然可以大作文章,你让谁去造出来的,我会不知道吗你起码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让人雕琢吧?六哥儿,你固然要为自己留后手,可是这件事捅到你爹爹面前去,他会心里不留个疙瘩吗?”
看来一时自保,其实也自伤,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