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渐低,林启华微微一笑,话筒轻举,犹如穿越时空的声音传到已经目眩神迷的观众耳中。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短短几句,伴着简单而悠扬的音乐,人们恍惚间看到一出烟雨朦胧的江南水墨山水,水云萌动之间依稀可见伊人白衣素袂裙带纷飞。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雨过天青云***这般颜色做将来”,天青过雨,是青花瓷中上品中的上品,存世极少,也是最美丽的颜色,它是无法自己出现的,必须耐心的等待一场不知何时会降临的雨,才能够在积云散去的朗朗晴空以天青的颜色出现。在等与那天一样的有着烟雨朦胧的日子,再次与伊人相遇。即使“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观众之中,谷雨涵和韩佳琪坐在一个角落里,她们知道谷雨涵不能曝光,否则会惹来无数麻烦,所以,两人都是穿的厚厚实实,脸都遮住了,只有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台上。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在朦胧的月光下,结局竟真的打开了吗?朝思暮想的佳人看到了吗?
“真美啊。”谷雨涵轻叹道,为了这歌,为了那佳人,恰似那“自顾自美丽”的青瓷极品,洗尽铅华,古朴典雅,清新流畅。
间奏,古筝撩拨,牙板清脆,琵琶淙淙,犹如一片烟雨中乘船过江,朦胧之美隐约在眼前,又像是听人诉说一个有些忧愁,有些含蓄,又有些许优雅不至于大过于直白,情愫翻滚如潮隐隐约约道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舞台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型的花瓶在慢慢旋转着,随着慢慢旋转,瓶身上慢慢出现一缕缕花纹,渐渐勾勒出一个美丽动人的仕女图案。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
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芭蕉帘外雨声急,匆匆而过的是时间;青花瓷里容颜旧,老去的只是我自己,而你的美丽,永远定格在永不褪色的青花瓷里,可以欣赏,可以玩味,也可以守望。
微风徐来,一阵烟雨随风而至,淅淅沥沥,观众席上的观众们,竟然感觉到脸上微微湿润。
一时间,烟雨迷蒙,更添一份凄美景象。
舞台中央的青花瓷隐然不见,化为一个真实的仕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白色舞蹈服,中间系着一条蓝色丝带,舞姿翩翩、韵味悠然,正如那青花瓷上的仕女重生,在这烟雨江南小镇为君舞一曲。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等待的时候,可以看书写字,可以吟诗作画,可以赏花弹琴,只是时时不曾忘记等待的人。痛苦吗?不,满腹的离愁别恨也可以慢慢洗淡。求不得、爱别离又怎么样呢?众生皆苦,等待也是一种美丽的心情,不如就当此生的相遇,只是为了来生的重逢埋下伏笔,这样想来,不禁释然。就算不能再相遇,也应当感恩曾经那惊鸿一瞥的际遇。
至少,我们能够隔着千里山水遥遥眺望江南的袅袅炊烟,隔着茫茫人山人海默默想念回忆中那一抹淡淡的背影,正如隔着重重历史静静观赏传世青花瓷不变的美丽。
林启华刻意模仿出来的江南戏曲的腔调,反复吟哦,直到柔糯的江南烟雨,将所有的听众都完全融化。
琵琶幽幽,响板声声,渐渐沉寂,余音袅袅,回味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