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剧组第二天会爆炸,男人们会艳羡我,女人们则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对于我和秦真的fēng_liú事做一番评价。
但那只是我以为。
现实情况是,剧组各成员该干嘛还是干嘛,没有任何人多看我一眼,并不是他们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而是人家懒得管。
五点去楼下吃早点,我手机收到秦真信息:帮我带两个包子一杯豆浆,等下我去片场吃。
秦真今天起晚了,忙着化妆,没时间吃早点。
其实大部分女演员早上都不会来吃早点,她们更习惯迅速拿了早点回去房间吃,或者是在车上吃,反正不习惯挤在一堆大老爷们中间。
胡老师下楼来,我殷勤地问好,红着脸汇报:“师父,你要我做的事,我办到了。”
胡老师眉毛一挑,眼中略带微笑,“哦,很好。”
然后就无话了。
就无话了?
他不该问问仔细经过?也不怀疑我是否骗他?就答一声哦,很好?
胡老师跟往常一般,吃大肉包子,喝豆浆,没有丝毫异常。
吃完饭上车,我特意把用塑料袋装的包子豆浆在他面前晃悠,期待他问一句:给谁拿的?我就回答:给秦真,她让我带的。这样就能侧面证明,我做到了。
但是没有,他根本不提这茬,而是拿着排期表安排,今天是天地会演武场的戏,需要上百个演员同时协调,现场要安排四十名演员打洪拳,另外安排七八十名吃瓜群众,耗时耗力,大家都认真些。
洪拳在现在来说是通用拳种,但在天地会时候还只是个雏形,武术指导那边只需要做个大概动作即可,反正看电视的观众是看不懂的。
四十人方队练拳,分为五行八列,前面两排是正儿八经的武行,后面就上群演。拍摄时候机位从前面起,到空中,俯角拍摄。
胡老师安排了各个武行,谁站那个位置,谁的脸在前面,都做了规定,唯独没提我一句。
这让我有点慌,不是说收我做徒弟?怎么今天拍戏没安排我?虽然我是男一专用替身,但我也演过山贼也演过清兵,演这些时候我的脸可以冲着镜头,这比我当替身还来劲。
今天怎么没有我?
胡老师安排完,才对我一句:“今天你就跟在我身边,仔细看。”
一句话给我吃下定心丸,他这是拿我当徒弟看了。喜的我差点冒鼻涕泡,下车时候主动帮师父提着椅子,方便他老人家坐。
走戏时候化妆无事,我拿了早点给秦真,嘿嘿道:“真姐,师父同意了。”
秦真立时用手掐我,低声道:“还叫姐?”
一句话给我臊的脸红,“那叫什么好?”
秦真白我一眼,“真是榆木疙瘩。”
演武场的戏排了一个上午,几十个群演动作还不规范,胡老师也不着急,逐个逐个教,让他们跟随前面的人打,拿出精气神。
这也没奈何,这些群演是临时从附近县城招募来的,一天三十块,人家就图个热闹,演不好也正常。
最后一次排演完剧组放饭,今天有肉丸子,我最喜欢吃。十多个武行蹲在地上,稀哩呼噜,犹如出槽的猪。
正吃着,鼻子嗅到香,一袭花裙子到我面前,是秦真,冲着我努嘴,撒娇:“欧巴,我不想吃肉肉。”
耳旁稀哩呼噜的进食声寂静了那么两三秒,无人说话,而后又不约而同地再次响起,比先前的更加响亮。
秦真用筷子夹了肉丸,我以为她要放在我饭盒里,结果她直接送我嘴里,犹如母亲哄孩子,“啊,张口。”
秦真走了,一杆武行都盯着我看,小乙最先发难,挤过来,“你睡了?”
这问题让我害臊,眼睛看看不远处刚吃完饭正点烟的胡老师,将心一横,回答道:“嗯!”
周边就响起一片嬉笑,各种艳羡恭喜之词接连而来。
演武场的戏拍完,武行收工,轮到a组文戏上场,是总舵主面对反派堂主的指责,从容不迫地辩解。
很老套的剧情,总舵主跟陕甘总督的女儿林素发生感情纠葛,反派堂主一直暗恋俞飞鸿,而俞飞鸿喜欢总舵主,为此发生三角恋,反派计划推翻总舵主。
这剧情我都会编。
武行的弟兄大多去了车里睡觉,胡老师却让我跟他去别处走走。我心潮澎湃,知道师父这是要拿出压箱底的绝活了。
结果他第一句话就是:“昨晚上是秦真主动帮你的,还是你死皮赖脸求人家的?”
这话给我问住,弱弱反问:“有差别吗?”
胡老师点头,“有,秦真主动帮你,我是一种教育方式,你死皮赖脸求人家帮你,我是另一种教育方式。”
我如实回答,“是秦真主动帮我的。”
胡老师就笑,“我早就料到,你没那个种去缠人家。”
我挠头,好羞愧。
胡老师道,“人生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我今年五十三,用了整整三十年,才把这世事看透,现在到了你这里,我不能让你走我的弯路。”顿了顿:“你知道我最欣赏你那点?”
我摇头。
胡老师笑,“我最欣赏你有种,敢作敢为,路见不平敢表达自己观点,惩恶扬善,嫉恶如仇,这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这我就不服气了,“你刚才又说我没种。”
“对呀,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你不敢纠缠秦真,只能说明你心有是非观,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对的事你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