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姐……谢……谢……你……”张静初缓慢地抬起头来，眼神黯淡无光，脖子机械般缓缓扭动着。
这话是对柳乙黛说的。
王大川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柳乙黛——怎么回事？这两只女鬼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交易”？
王大川想起了昔日的鬼子母神、狐仙等鬼怪。
兴许，即使他能看见鬼，也不能真正走进鬼的世界吧。
王大川暗暗想着。
同时，黄靖就更懵逼了——“柳小姐？谁是柳小姐？”
黄靖顺着张静初的目光看过去，他看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王大川不知从哪来的自豪感，昂起下巴：“你不懂的，你也看不到。”
一句话，让黄靖对王大川敬仰的那叫一个五体投地。
事情总算是有了一个交代。时候到了，张静初的尸体重新没入水中，她会用自己的办法回到家里后面的那口枯井里，养父养母把她抚养成人，她没理由去伤害他们。
王大川也去了张静初的家里，只见养父养母泪眼婆娑地收拾着屋子，见王大川来了，双眼里饱含泪水，充满激动。
养母拉着王大川的手：“大川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现在怎么样了？静初那孩子呢？”
王大川指引二老到了门后面，嘱咐他们静初的尸体已经不会再诈尸了，但还是火化为宜。二老看到犹如心头肉一般的女儿，不免又是一通嚎啕大哭。
与二老告辞后，王大川总算是重重吐出一口气。
今天晚上，黄靖也会给张静初和他们的小孩烧些纸钱——晚上九点钟过后，从自家门口出发，往前走五十步，左手拿着银钱票，逆时针转三圈，点燃，灰烬。
这就算把静初的灵魂彻底送走了。
从此以后，静初就会安安分分地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忘记这一世的一切喜怒哀乐。
王大川迈着大步往家中走去，看过静初的养父母对她的情深义重后，王大川对自己父母的感情更加浓厚。
快要走到路边那两棵奇怪的树的时候，柳乙黛出现了。
“喏，你看，树已经变得正常了。”
王大川看过去，果真，之前这两棵树的下半部分明显已经死亡，而现在却好端端的生长着；之前两棵树的树冠部分扭曲在一起、树干上也有那些恐怖的画面，而现在，都已经荡然无存。
王大川敛了下目光，心情有几分沉重：“是啊。恐怕我经历的这些，是常人这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事情吧。”
“你后悔了？”
“嗯？后悔什么？”
“后悔进入砖窑、后悔捡到玉玦？”
闻声，王大川停下脚步，扭过头来认认真真看着面前这个身着古衣、美艳无方的女人，不对，是女鬼。
柳乙黛的眼底流淌着一片幽幽的春水。
王大川嘴一咧，傻里傻气地笑着：“没，不后悔。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事都不后悔！”
柳乙黛被王大川这股傻劲逗笑了，二人又朝着前方走去。
只是，在柳乙黛没注意到的时候，王大川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暗沉——
有什么后悔的呢？事已至此，后悔又能怎样？
反倒是，一系列让他无法理解、无法看透的事情，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比如，他可以在一瞬间感受到天灵盖被注入一股清澈的灵气，他心里清楚这股灵气来源于太祖爷爷王衍明，但每一次使用这股灵气都十分被动。
怎样变被动为主动？
既然他有捉鬼师的血统、身旁也有“一线指导员”柳乙黛、也见过一些千奇百怪的妖魔鬼怪……那为什么不把这条道路走下去呢？
况且，他也从中受益颇多。
自从踏入灵异圈之后，王大川明显感觉到自己从以前那个心浮气躁的小伙子，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
能见到鬼怪，也不一定是坏事吧。
王大川暗暗下定决心，眼底迸发出一丝坚定。
“乙黛，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带我看看砖窑里的那些鬼魂。”
柳乙黛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眼神闪烁着，声音里也有抑制不住地激动，可嘴上还是回应着：“你想见见砖窑的鬼？”
柳乙黛激动，并不是因为王大川说想见见砖窑里的鬼——这本身也没什么可值得激动的。
主要是，王大川刚刚称呼她“乙黛”……
要知道，以前都是连名带姓称呼她的啊！
虽然，“乙黛”没有前世的那些昵称听起来亲密。
柳乙黛眼带羞怯，目光盈盈望着王大川。
王大川自是没有察觉到，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你不是说过砖窑里死了很多人吗？我想见见他们。”
“烧红砖，烧红砖，砖窑里烧的是人和砖……”那一句句稚嫩的童谣又回荡在脑海中。
“对了，是不是有个小姑娘叫柯茗？”王大川细细回想着。
他记得有一个叫柯茗的小姑娘来着，那小女孩声音清脆，真面目却有几分狰狞，嗯……她还变幻成柳乙黛的样子戏弄过他。
柳乙黛点点头，眼底依旧有着几分羞赧：“是。你记性挺不错。”
“那是。”王大川扬了扬眉，忍不住又洋洋得意起来。
“瞧你那样儿。”柳乙黛娇嗔地撇了撇嘴，“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想到见见他们？你有什么计划？”
别看王大川这人平时忠厚老实，他脑子可不笨，有时候精明着呢！
嗯……如果不是被鬼上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