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娘拿出一块属于老板的鱼鳞,事情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老板将鱼鳞凌空而放,一丝丝寒气从鱼鳞中释放出来,慢慢在空中结出一道冰雾。
老板看了眼秋灵,示意她把鱼鳞拿下来。
秋灵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做。
鱼鳞一入手,秋灵就被吓到了,惊叫一声将鱼鳞扔出去。
鱼鳞还未落地,就被双剪接住,老板则是责怪道:“怎么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
“这?”秋灵探着头,瞄双剪手中的鱼鳞,看了好一会儿,不解道:“怎么消失了?”
“你来拿着!”老板没有理她,从双剪手中将鱼鳞拿过来,递给一直低头哭泣的林四娘。
林四娘听话的拿过鳞片,低头一看,也被惊到,然而她仔细看了会儿,眼圈又一红。
“百里先生,这是……这是什么?”林四娘深呼吸一在眼睛中。
老板没说话,反而是双剪将鱼鳞拿了,放在手中轻轻一捏,它就变成粉末,然后他双手合十,要秋灵对着手掌哈一口气。
随着秋灵的气息慢慢喷在双剪的手掌上,一些泛着淡淡紫光的藤蔓从双剪手中探了出来,秋灵惊讶的看着藤蔓长大。
老板将她的手放在藤尖上,藤蔓攀着她的手,长了几圈,就结出一个花骨朵儿。
林四娘也停止抽泣,出神的看着花骨朵儿慢慢长大,一时间书店里静极了。
直到细细的“嘭”的一声,花骨朵儿开成一朵比秋灵大拇指要大一点儿的花,泛着和鱼鳞一样的光泽。
“……”秋灵想说话,老板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安静,未曾想她张嘴的那一口气息喷到花上,花瓣竟一瓣瓣凋谢,然后花托上结出一个铃铛一样青色的果子,果子比婴儿的拳头大不了多少。
“收着吧。”老板连着枯萎的藤蔓一起递给林四娘,他看着双剪,“你说吧,我不想再提那件事情了。”
双剪一笑,示意秋灵坐下,他拿出一壶酒,四个酒盏,放在几人面前,秋灵接过酒壶倒酒。
“很多年了,还是则天皇帝在位的时候。那一年洛阳牡丹开得很艳。
“后来那么多年,没有哪一年的牡丹开成那种模样。”他说着,从酒盏中蘸了一滴酒,甩在空中,一幅画就印在酒滴中。
……
永昌元年,春。邙山上的累累枯骨被牡丹花根遮住了。
头一年五月,那个叫袁天罡的道士窥得异界,急忙上书则天皇帝,请求她下旨毁仙灭神。
那日下朝后,则天皇帝与袁道士详谈了半日,当天下午,她就下了一道旨意,征召天下有仙术的术士觐见。
天下道士趋之若鹜,最终则天皇帝择了三千术士,以袁天罡为首,赶赴邙山祈福。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
至于袁天罡等人做了什么,只有双剪等大荒的妖怪最有发言权了。
总之这一年,大荒被封印,存在于人世的妖也被大肆追杀。
人类是不会知道的。
那些和妖怪比邻而居的人只知道他们热心的邻居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生活在江上的人们,也只是察觉到鱼儿没有之前那么好捕捉了。
而第二年,邙山上的牡丹一夜大放,也一夜枯萎。
自此邙山上只长一种细细的小草,一年四季都开着近乎透明的小花,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住在邙山附近的人纷纷搬走,邙山变成了一座荒山。
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一年则天皇帝征召的那些术士,正在邙山地下,慢慢腐烂。
腐肉中露出的枯骨,燃着微不可见的火焰。
更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年,天下间夭折的三万女儿,魂魄被囚禁在那些透明的小花中,不能投生,不能消散。
……
“那些女儿家怎么会是正常死亡呢?”双剪捏住酒杯,皱着眉头破口大骂。
“你们不知道,等我和百里,不知春赶到北邙山时,那些女儿家的魂魄都已经被炼化得差不多了,那个袁天罡,真该被挫骨扬灰,魂灭魄散,永不超生。
“你两不知道啊,我们隔得老远啊,就听见那些小丫头的哭声。真是……真是……可怜啊!
“那地底埋的三千术士,都是窥得天机之人,其中都是仁爱之士,更有大才之人。那个袁天罡为了自己的私欲,不仅杀了他们,更将他们的尸骨魂灵,作为炼化女儿家们的火焰。
“那些女儿家才是无辜,才是无辜啊!”双剪眼中隐隐有泪光。
而秋灵和林四娘则是盯着那滴酒,心中有万千问题,一时间竟问不出来。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老板坐直身体,将酒滴打碎,那印在其中的故事,就像烟雾一样消失。
“袁天罡,在历史上是名士,更是得大道的仙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林四娘道。
“呵!”双剪冷笑,“你们都是人,都是大荒之后才成鬼成妖的,自然不明白当年之事。袁天罡之所以会请那一道旨意,你当是为何?只因为一只妖怪将他当作朋友,将大荒告诉了他,也告诉他他的修炼还不到家,他还没有窥得天机,要他去寻找机缘。他便利用自己的身份,翻遍古籍,终于找到了这个邪法。
“那篇古文还是大禹时期,从大荒流出去的一篇邪法。”
秋灵皱眉问道:“那些女儿家的魂魄,就是他修炼要用到的?为什么?”
“你们只是得了较长的寿命,哪里窥得了成仙成道的事情?”双剪摩挲着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