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支铁箭如雨,伴随着雨滴如同暴雨倾泻而下。
站在最后的黑衣人如同镰刀带过的麦芒,齐刷刷的倒下一片。一轮齐射之后,南晋军精锐尽出,手持雁翎挥向亡命徒。原本只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老贾和宫叔身上的黑衣人怎么都不会想到背后居然还藏着一支南晋武卒,一时之间乱了分寸。
南晋军精锐士兵却没给他们任何机会,在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雁翎朝着脖颈砍去,正规军的路数与落草为寇的亡命徒有着本质区别,前者只讲究如何在最短的时间一招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雨水浸湿了老贾的衣服,他拉着杀红眼的宫叔退到门口,一夫当关,身影堵住整扇门,宫叔还想上去拼命,他一把拉住衣领,往后一扯,沉声说道,“回房保护两位好少爷,少一根头发我跟你拼命。”
宫叔立刻转身进门,丢下一句用不着你废话。
老贾右手合上伞,往门边一放,缓缓从藏在腰间的刀鞘,抽出第二把刀。
一对青梅在手,寒光闪烁。
不过此时黑衣人已经无暇兼顾,南晋军攻势愈演愈烈,憋着一口气交手的黑衣人在与两位高手对决中已经,此时抹平了锐气的匪帮哪里还是南晋军精锐部队的对手,一个回合的交手便被杀的直往后退,湿透的短靴踩在水洼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武卒营并未乘胜追击,而是暂停整顿,黑衣人以为有了可趁之机,立刻向后逃离,然而躲藏在暗处的机弩营士兵此时举起了弓弩,对准朝自己跑来的黑衣人,扣动扳机。
暴雨梨花,细密如雨幕。
南晋军展现出高效的杀人方式,转瞬之间,巷口仅剩下几人,不知所措的望着蜂拥而上的士兵。
此时房间内已经一片狼藉,黑子白棋如同天女散花洒落一地,陈仲虚有些脸色苍白,手起刀落时的锋面泛着寒光,在双目面前摇晃。
他亲眼看着自己弟弟,拿着短刀扎进黑衣人的咽喉中,深深契入脖颈处三分之一的距离,刀锋破开的伤口鲜血直流,划破的颈动脉如同泉水喷涌。
陈仲卿左手托着下巴,左膝压下对方关节,右手反握刀柄前段,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会到而出,鲜血飞溅,在白墙上带出一道鲜艳的血痕。左腿一踹,死不瞑目的刺客瞪大了眼睛倒下了下去。
染血的刀锋在衣袖上擦拭了几遍,他抬起头对望向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兄长,歪着头问道,“怎么了?兄长,怕了吗?如果你的人能早点出现,我也用不着这么狼狈。”
宫叔前脚刚进门,便看见陈仲卿拔刀杀人干脆利落的动作,楞了一下。仿佛记忆中胆小怕事的二公子,再也无法跟面前拔刀杀人不皱眉的年轻人联系在一起。
陈仲虚失声问道,“你杀人手法为什么这里流畅?”
“熟能生巧。”
陈仲卿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宫叔,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宫叔进来了,看来是武卒营来人了?”
宫叔点点头,“黑衣人已经被晋军精锐包围,他们正在围剿这群人。”
陈仲虚两手撑着桌子,险些无力倒下。今日的布局出现了一丝意外,原本早应该过来收网的韦南庐此时不见踪影,捕快没到,来的只有南晋武卒营,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如果再慢一分片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仕途终止在此。
神色颓然的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流下。
脑海中闪过几个词,不寒而栗。
武卒营,南晋精锐,淮津南,警告。
他握紧了拳头,紧紧抿着苍白的嘴唇,沉声说道,“姓裴的!居然在这个时候给我玩阴的!”
离青衣巷十丈距离,在另一面的砖墙外风雨飘摇的茶馆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车前的骏马有些不耐的踢踏着砖石,时不时甩了一个湿漉漉的鬃毛,低声嘶鸣着,鼻孔之间喷出的白气很快消失在深夜的黑暗之中。
磅礴而下的暴露落在那辆马车上,带着斗笠的剑客背对背呈圆弧包围了这辆马车,警惕着四周围的漆黑深巷。右手闲散随意搭着刀柄,却能随时拔刀而出。即便被冰凉雨水浇灌全身,也不敢随便挪动步伐,挺直了腰板,态度谦卑的站在雨幕之中。
车帘偶尔被夜风掀起,只能看见黑暗中的一鳞片爪,却看不清楚里面两人的面孔——发须花白的老人穿着一袭普普通通的白袍,看不出任何的富贵人家做派,举手抬足之前却有渊渟岳峙的稳重。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却是丝绸锦缎,不用刻意宣扬也能感受到权势富贵的骄傲。
“一个汴梁这么大,还容不下你一个小凤雏宋清昭宋官子,怎么?被黄貂寺逼得无路可走,赶来杭州与我做伴了?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久留。怕你在这杭州呆久了,失了勇往直前的锐气。”
被笑称小凤雏的宋清昭勾勒了一下嘴角,靠着车厢说道,“在下不过一介棋待诏,又不似孤注一掷的宰相李当先,红蟒九千岁才懒得朝我这种小人物下手,正好圣上心烦意乱,我一个前朝遗老孤臣下江南散心,他索性眼不见为净。倒是叶老你三更半夜拉宋某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一出深巷杀人的好戏?”
叶黄巢摇了摇头,望着帘外雨帘缓缓说道,“也就张逊那只老狐狸早早收到了风,如果不是他开口,我还真不知道杭州城里还有这么精彩的变故。陈仲卿这孩子不简单啊,一个人几乎挑起了两浙路各方势力的注意,甚至连汴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