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宋沛所言,彭元恭为大凉征战多年,很得张寔赏识,积功成为金城郡守。
他本就是金城人,做到金城郡守的位子,也算是光宗耀祖了。这金城郡守之位,责任重大,任务艰巨,不但要抵御匈奴汉国,还要控扼大河,屏障凉州。
在前凉主张寔的允许下,彭元恭可自行招兵买马、铸造武器,不知不觉中已有精兵万人。在同匈奴的作战中,多次取胜,实是一员良将干吏。
但人的yù_wàng是没有止境的,当一个人手中的实力足够强大时,就难免会产生非分之想。特别是在这神州陆沉,寰宇板荡的年月,不知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他欲取张氏而代之,也就是难免的了。
张骏面对宋沛此问,没有答话,宋沛也自知欠妥,便又转言道:“泽清本以为是场鸿门宴,可谁知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咱们出来,到底是何居心?”
张骏道:“恐是一时间摸不清吾等虚实,又和你有旧,所以未曾动手。”
“不过吾等处境不妙,还是要尽快和韩护军取得联系。”
“是。”宋沛道:“那主公就今晚偷出城去,泽清留下和彭家人周旋。”
“不可。”张骏摆手,说:“彭家父子不识吾身份,吾若是就此出城,必会被拦下盘问,那时事情便无法预料。即便是知晓吾身份,怕是更会权力抓捕。倒是泽清你······”他看着宋沛道:“宋氏在军中颇有威望,他们没摸清咱们的底细,必不敢动你,你大可现在大摇大摆的出城去。”
“万万不可。”宋沛急忙摇头道:“泽清怎能置主公于险地,自己独善其身?”
他态度坚决道:“还是主公先走,大不了泽清护送主公出城。”
“哈哈!”张骏大笑,道:“区区彭家父子,吾还没放在眼里,大事要紧,军情紧急,泽清休要做女儿态,还是马上动身。”
“周同、胡硕!”张骏喝道。
“在嘞!”胡硕本就守在门外,闻言和周同一道走了进来,抱拳道:“主公,您有啥吩咐?”
“周同、胡硕,吾命你二人带领弟兄们护送军师出城,一定要安全到达韩护军处报信,不可有任何闪失,明白吗?”
“主公······那您嘞?”胡硕担忧道。
张骏语气缓和,道:“你这憨货,休要担心本侯,服从军令吧。”
“诺!”周同、胡硕领命。
“主公······您以身犯险,泽清不敢从命。”宋沛依旧拒绝独自先走。
“在吾幕下,就要服从命令!”张骏道:“还不带军师先走。“
见张骏态度如此坚决,宋沛大叹一声,拜别道:“主公多加小心,若事有不谐,千万尽早脱身。”
张骏点点头,道:“泽清只管放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郡守府内,一场对话也在进行着。
书房内,满面白须的彭元恭坐在胡床上,他的对面正坐着一位匈奴打扮的人,正是宴饮中那二十个宾客中的一位。此外,另有彭三郎侍立在旁。
房中一时间有些沉闷,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那匈奴人倒是先坐不住了,干笑一声,开口道:“彭郡守,向我大汉借兵,就必须要有诚意。既然已经约定事成之后割让金城、广武二郡,又怎能出尔反尔?”
彭元恭手捻白须,闻言缓缓开口道:“摩使君,借兵不是称臣纳贡。你们若是取了金城、广武二郡,即便老夫掌控凉州,又有何意义?”
说罢,他语气坚决道:“牛羊五十万头,民二十万众,粮一百万斛。这是老夫的底线,若是不成,那便就此作罢!”
被称作“摩使君”的匈奴人名叫摩毒鹿,乃是匈奴汉国派来同彭元恭交涉的使者,他闻言起身,大笑一声,道:“那便依彭郡守之言,大汉三万铁骑,不日便到。还望彭郡守到时候信守承诺!”
彭元恭也起身道:”老夫自会信守承诺,三郎,送使君。“
彭三郎闻言上前,请道:“摩使君,您请吧。”
摩毒鹿也不再言,转身离开。
等到房门被下人重新合上,彭三郎才开口道:“大人,咱们还有求于匈奴人,您何必如此怠慢于他?”
“唉······”彭元恭重新坐下,叹道:“匈奴人就是喂不饱的恶狼,没了金城,就算全取凉州,今后怕是也要仰人鼻息。只一条大河,是挡不住匈奴人的铁骑的。”
彭三郎闻言点头,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匈奴汉国雄霸北方,统一天下也是有可能的,彭家又何必螳臂当车,还不如取了凉州后一并献予刘曜,换个太平王侯,坐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过,他嘴上是不敢如此说的,便换了话题道:“大人,那宋沛突然来金城,又杀了广武郡的豪族子弟,恐怕另有所图,咱们为何不······”说到这,他手掌往下一切,做了个斩草除根的手势。
“不可!”彭元恭摆手道:“宋家乃是大凉将门之首,若是老夫杀了宋氏的嫡孙,休说大事不成,恐怕凉州也无彭家立锥之地!”
“再者说······”彭元恭问道:“那些广武郡的土豪子弟,不是已经被全杀光了吗?”
“是!”彭三郎点头道:“儿子赶去接应时,已经全被宋沛的部曲所杀。”
“既然如此,便是死无对证。”彭元恭傲然道:“没有铁证如山,谁能动得了老夫?”
“但韩璞所率中军精骑已经到了广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