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爷,许是经过几次,揭盖头的流程早已是烂熟于心,连带着对于盖头下的容颜也是兴趣缺缺,不过是一张大白脸儿头上满是钗环,恨不得炽瞎了人的眼。小门小户么,难免如此粗俗。因而,当他掀开盖头,发现蕙儿娇俏的容颜衬着暖融融的月色跳入眼中是,竟是难免染上了几分欣赏,原以为市井女子多为粗鄙,没想到倒是让自己撞见一个可怜可爱的。蒋老爷不禁起了几分兴致,瞧见蕙儿有几分紧张。不由轻笑,挨着坐了,薄唇微笑:“听说,你闺名慧,没想到,是有几分聪慧。这妆容甚是得体。”
蕙儿愣了愣,嘴角弯起甜蜜的弧度,水灵的眼睛越发引人注意,可惜出口的话却不怎么甜蜜:“谢老爷赐名。”
蒋老爷被一噎,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子很是有几分清高作态,不由心中火热,强自按捺了,又开口:“这名儿不好,慧极必伤,你这样的女子,若是伤了哪儿,可真是叫人扼腕痛惜了。”说完,呼喝着让人取纸笔来。
蕙儿脸上的笑像是戴上去一般,只是心中嗤笑,言而无信的轻薄君子,自己倒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了,压下心中的烦闷。只歪头一问:“老爷是想在此时考校妾身的才学么?倒是别出心裁。”话尾儿带了几分重音,明明是些许恼意,出口偏就是带了几分撒娇意味:“可惜今晚,妾身下不得地,老爷只怕要来回奔波了。”说完还得意地掩唇一笑,像是一个奸计得逞的小猫。
蒋老爷见此,略有些惊异。见过泪眼涟涟为妾的,见过哭闹恳求不为妾的,见过倒贴期盼为妾的,偏就是眼前的女子,倒是……略有些与众不同,又瞧女子言笑晏晏,不知喝了酒会是怎么样的娇弱不胜。不由也是微笑,起了几分捉弄之意,待遣退了外头的带了纸笔的侍从,方道:“本想着,令你写下名讳,好为你定一个称呼。现下倒是我心急了。既然如此,为夫以此酒赔罪,可好?”一声轻佻的“可好”,微微上挑的语调,直挠的人心痒痒。
蕙儿笑着,并不回应,只看着蒋老爷饮尽了杯中酒,又看着他举着酒杯靠了过来,“若是原谅了为夫的唐突,不如也饮尽此酒。”
蕙儿取了酒杯,却不饮,只笑:“若就只是这一杯酒,那妾身可是不消气的。”玉指抚着杯沿儿,眼儿瞧着蒋老爷。
蒋老爷微微皱了眉,多了几分不耐:“那你想要些什么?金银?衣裳?还是钗环?”
蕙儿抿了抿唇,梨涡微现,灵眸微动:“我要罚老爷,给我取个好听的名儿,这样方才消气儿。”
蒋老爷这下可是被这软软的尾音挑得不行了,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似是而非,挑的自己心中暖洋洋的迫切,不由欺身而上,翻了酒杯儿,**了床铺,眸色一暗,可惜瞧不见这酒态憨憨,不过见了这气息喘喘,微微惊诧之态也是有趣儿。不由笑着楼了入怀,“你你我我的,成什么体统。我就罚你自个儿想个名儿,可好?”
蕙儿挣扎了一番,又许是恼了,只赌气一般:“那妾身就叫妮妮!可好?省的,你你我我,惹了人厌烦。”
蒋老爷大笑了几声儿,胸膛震动,惹得蕙儿又是气恼挣扎。蒋老爷才喘着气儿,安抚:“依你,私下里便是你你我我又如何?哪个厌烦你了?妮妮。”咀嚼了一番,方才道:“倒是这名儿,我得要知道咱们妮妮是个什么样儿的,才好取啊!现如今,不如……”
房内响起女子惊呼娇吟,自是春宵苦短,酣战正浓。此处有人喜不自胜,自有他人恨苦了肠儿。
怡情居内,一富贵女子恨恨砸了茶盏儿,眼中却是闪过几分惊诧,没聊到这新抬来冲洗的姨娘,倒真是有几分痴缠本事儿,逗得老爷如此开怀,光是一晚上就要了三趟水儿。听下人来报,说是竟还不知羞的让老爷抱着伺候沐浴。这不过是十两银子抬进来的连奴婢都算不上的市井女子,偏生的好会缠人。咬了咬牙,唤了人来,只扶了扶头上摇摇欲坠儿的簪儿,“咱们侍疾的时候,到了。夫人那儿,只怕是好生热闹了。”冷笑一声,也不坐轿子,只扶了随身近侍的手,步行往荣安堂去。
不知,这宅子里多少人咬断了牙。蕙娘倒是苦了一夜,自己个偏是离不开五丈,就这么尴尬地听了一晚儿墙角,偏自己个儿是个再也不用入睡了的,想到适才蒋老爷离开时说的这几日多会陪着心头小娇妾,不由苦了一张脸。再看蕙儿,淡了故作的喜悦,只一脸平静,懒起拥衣,唤了侍女进内,忙着洗漱,妆点。
“姨娘瞧,这只簪儿如何?”侍女举了一直赤金簪儿。
蕙儿一扫:“既是拜见老夫人,夫人众位姐姐,还是素净些好。”只取了几支素银小簪儿簪了,回眸看了侍女一眼,“那等文绉绉的名儿,叫着也不舒服,就叫你翠云吧!”扶了手,起了身,往荣安堂赶去。
却说荣安堂里,蒋老夫人卧在榻上,蒋夫人服侍着喝药,端的一派和谐做派。却听见外头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儿,听得下人报了声:“莲姨娘来了。”蒋夫人连个眼皮子也不抬,只看着老夫人喝药。
莲姨娘倒似是习惯了一般,只静静立在了蒋夫人身后,一路走来的脸儿微微泛红,让人看了喜庆,老夫人抬了眼,不由打趣:“也就是你,偏放着轿子不坐,只两条腿儿管不住的闲,当心累着自己。”
莲姨娘恼了一般,竟是和老夫人撒起了娇儿:“老夫人,这我可不依,您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