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萝并不直接回话,而是走到长歌面前,牵起他的一只衣袖送到陈兰面前,和声道:“陈大人闻闻三少爷这衣袖上,可有什么味道?”
陈兰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道:“是有股龟甲香的味道,那又如何?”
“方才在后花园那般开阔的地方,奴婢都闻到这股子香气从三少爷的衣服上飘出来,可见这种香的味道极重。而大人手中的这块玉奴婢刚好认得,是上好的罗兰玉。罗兰玉是最能凝精聚气的,倘若是少爷的随身之物,也该染上浓重的香气才是,而且一时半刻不会散去。”姜绾萝说罢,又瞧了瞧陈兰手中的玉佩,道:“大人可以闻一闻那玉上,可有龟甲香的味道?若是没有,必是一早被凶手盗了去,故意留在现场陷害三少爷的。”
陈兰闻了闻手中的玉佩果然没有味道,若再强行带人未免理亏,遂轻蔑一哼,不情愿地朝温崇骁抱拳一拜,沉声道:“温将军,方才是陈某虑事不周,多有得罪了。”
温崇骁见状,也附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在脸上,道:“陈大人也是职责所在,眼下犬子的嫌疑已经洗脱,可真正的凶手到底是何许人,还有劳陈大人代为查证。”
“这个是自然。”陈兰觉得面上无光,草草应付了事后便命手下抬上尸体,一起撤出了将军府。
陈兰走后,后苑众人也渐渐散去,晕厥的李妈妈这会子已经被医官用银针刺醒,却依旧哭个不住,说自己命苦,年轻守寡,如今又没了女儿,可让她怎么活。安宁公主并几个小丫鬟在一旁宽慰着。
温崇骁则依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凶手尚未抓住,动机也未尝可知,如意死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转念间,忽然想起了方才替温家解围的姜绾萝,因将她唤上前,道:“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有这样的本事,如今在哪里当差,我怎么没见过你?”
姜绾萝连忙故作乖巧地回话,莞尔道:“绾萝进府不足半月,老爷自然是没见过的,奴婢是皇上赏赐给将军府的官婢。只是当日不小心打碎了一碗汤,被责罚去后花园思过。”
温崇骁点点头,淡声道,“不过是失手打了一碗汤食罢了,未免罚得重了些。今日之事倒是多亏了你,不如你自己想想,讨要个什么赏赐,我便依你。”
姜绾萝喜不自胜,才想开口提重回正苑的事,却见侍卫来报说宫里传出话来,让温崇骁速速进宫议事。
温崇骁听此一刻不敢耽误,便对姜绾萝说道:“不巧宫中有事,你的功劳记下,且等老夫回来再行赏也不迟。”说罢,便风风火火和那侍卫一同去了。
姜绾萝默默叹了口气,心想也罢,既然温崇骁已经许诺,应该就不会反悔。于是也便转身准备离开。
“臭丫头,今天的事儿多谢你了”,温长歌的声音变得落落的,看上去心有戚戚。再怎么说杜如意也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若非是被婚事所扰闹得鸡飞狗跳,两人本也是知己之交,现在见如意好端端地遭人毒手,心里也不觉难过自责起来。
“谢就不用了,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你。”姜绾萝淡声答着,想了想,又道:“你若是念我的好,就帮我提醒你爹,他老人家还欠着我一个赏赐。”
傍晚的云霞将天空涂上一层娇艳的胭脂,蟋蟀在树坑里窸窣,满树的海棠花开得正好,池塘里间或传出点点蛙声,将军府的恢复风浪过后的短暂平静。
姜绾萝用过晚饭,便独自坐在池塘边投喂着莲叶间穿梭嬉戏的鲤鱼,身后去忽然飞来一颗小石子落入水中,激起一汪清澈的涟漪。
“青羽?”姜绾萝将手中的鱼食撒入池中,看看四下无人,方才站起身来,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才来呀!我都被困在这园子里快半个月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青羽淡淡一笑,浅声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只不过我被吩咐在正苑守夜,白天到处是耳目不便出来,晚上又要当差实在是没找到机会。”
“算啦,就不怪你了,反正如今我也已经有了脱身的办法。”姜绾萝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又道:“对了,你今天有没有去后苑,是不是觉得我还挺机智哒!到时候别忘了在你家少主和夫人那多多美言我几句。”
青羽若怀心事,沉默了片刻,正色道:“今日你让陈兰颜面扫地,就不怕惹上麻烦么?”
“我的麻烦本来就不少,也不愁再多他一个了。”姜绾萝弯了弯嘴角,说道:“别忘了你我现在名义上可都是皇上赏赐给将军府的人,陈兰想为难我们并非易事。更何况是他帮少主将我们送进将军府的,万一你我的身份暴露,他自然也脱不了干系不是?”
“这——你说的也是”,青羽若有所思,顿了顿道:“我此番前来是想告诉你,少主已飞鸽传书,今夜子时他会在这池塘边等你。”
姜绾萝听此一惊,连忙问道:“他来干什么?有事大可飞鸽传书与你,你自然知会我,将军府刚出了命案,守卫重重,他又何必要亲自冒这个险?”
青羽诡秘的笑了笑,道:“少主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或许是有什么连我都不能知晓的任务,要单独吩咐给你。”
话说到此,两人隐约听见池塘那边的回廊里传来一众巡卫的脚步声,青羽来不及道别,立刻纵身跃上屋檐,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入夜,子时。
姜绾萝早早地等在池塘边,虽然忐忑不安,但一想到马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