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张、王两位太医也从内殿跟了出来,跪在李太医身后,哆哆嗦嗦、呐呐无言。
外殿候着的宫女忙推推搡搡地赶进内殿照看夏昭仪。
皇帝的身形一晃,指着跪趴在地的三位太医,难以置信道:“夏昭仪昨日尚且安好,例行的请脉你们都给朕说无事无事!如何便滑了胎?!今日不说出个缘由来,朕都把你们推出午门斩了!!”
内殿的血气在宫女们来来往往的收拾中弥漫开来,整个锦绣宫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一旁的小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李太医抬起脸,冤屈道:“回陛下,老臣与两位太医每日的例行请脉从未查出不妥!除了娘娘因怀胎略带憔悴,当真是一切如常啊!”
张太医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激动起来,“皇上!老臣想到了,夏昭仪绝不是因为身体有恙滑胎,这般症状恰与古籍描写的巫蛊之术完全吻合!必是有人嫉恨娘娘,行了巫蛊之术!”
皇上已经面色恍惚,被太监扶着,气的不轻,看了张太医半晌,似在思索这句话的真伪。
张太后朝皇上微微颔首,“皇上,张太医所言确实有理,这本古籍哀家也曾经拜读,看似荒诞不堪,实有隔空取命的本事。”
皇帝甩开了太监的搀扶,怒道,“来人呐,给朕将这后宫所有妃嫔全部叫到锦绣宫来,派舒志带人一宫一宫的给朕搜,朕倒是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皇嗣!”
禁军统领舒志早已等在殿外,听到传召便立刻带人开始搜查,黑压压的铠甲顷刻间有序地散入了后宫。
张太后吩咐小太监将皇帝扶去了外殿歇着,自己在后面跟着安抚道:“皇上此时万不可乱了分寸,这皇嗣没了还会再有,此时最为重要的便是抓住那背后作乱之人。”
小胖子一直在太后身侧愣愣地瞧着,心里总是泛起一些奇怪的感觉。
皇奶奶在寿坤宫唯一的喜好便是在后厨研究菜式,何时会去看那般荒诞的古籍?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宫众妃嫔前前后后被禁军带到了锦绣宫的外殿,张太后和皇帝端坐在首位,打量着殿内众人。
郑贵妃面上一派从容,染着鲜红蔻丹的手心却不停地冒着汗,她轻声唤着身侧的春儿,“都藏好了吗?”
春儿毫无惧色道:“娘娘无须担心。”
又过了半晌,禁军统领舒志率领亲兵回了锦绣宫,郑贵妃眼尖,一下瞧见了亲兵手中黑漆漆的木匣,霎时间脸色惨白。
舒志领着禁军跪拜在地,“回陛下,微臣在贵妃娘娘的长乐宫搜到了这个木匣。”他挥手示意亲兵将木匣呈上去,小兵走到皇帝不远处轻轻打开了木匣。
一股恶臭的血腥味冒了出来,木匣内赫然是一个额上贴着夏昭仪名讳、红色扎满针的木偶人。
外殿内众人哄得一声炸开了锅,众妃都捂着鼻子往后退。
张太后忙唤来一个小太监,吩咐他将小胖子送回东宫。
“大胆!”皇帝挥手掀翻了桌案上的茶盏,愤然起身指着郑贵妃的鼻子道:“你这贱人怎么敢?!”
“陛下饶命啊!”郑贵妃脸色煞白扑倒在地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臣妾冤枉啊!臣妾哪里敢做这种丧良心的事啊!”
跪在一边的李太医抬头望了望木匣,惊呼道:“是蛊秽!皇上,匣内装了蛊秽!这种阴毒之药一旦被有孕之人吸入,不出三日便会堕胎,而脉象却并不会有异!”
皇上气得身形不稳,倒在椅子上,双目充血道:“朕再问一遍,郑贵妃,你可知罪?!”
郑贵妃虽被吓破了胆,听了李太医的话却也明白过来是有人要借刀杀人,忙哭喊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根本不知道什么蛊秽啊,是有人、有人要陷害臣妾啊!”
陪着郑贵妃跪在殿下的春儿此时一改往日的沉稳,跪坐起来哆哆嗦嗦朝郑贵妃道:“娘娘,您就不要执迷不悟了,快向陛下认罪吧!”不待郑贵妃反应过来,她又面朝皇帝哭道:“回皇上,这木匣子里的东西都是我和娘娘去城北的刘道婆那里得来的,三天前是娘娘让奴婢买通了御膳房的小喜子,将那蛊秽偷加进了夏昭仪的安胎药里……皇上饶了娘娘吧!娘娘也是一时糊涂啊!”说完,春儿便不停地磕着头,“咚”、“咚”的声音在沉默的殿里尤为清晰。
郑贵妃根本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此时居然呐呐看着春儿说不出话来。
皇帝抚着额角,疲累道:“此事全交由母后裁决吧。”
张太后微微颔首,先命德公公将三位老太医扶起,又吩咐亲兵将木匣拿近些她细细看了看,这才开口道:“哀家在后宫历经两代,该见不该见的龌龊事哀家都见过。这‘血人’巫蛊之术极为阴毒、辅以蛊秽更是可将女子害致不孕!这些年,皇上与哀家唯一的憾事便是后宫鲜有所出,哀家一直以为是我大晋子息单薄,却不曾想到,后宫竟有这般阴险妇人!”
郑贵妃惨白着一张脸,“不……,臣妾没有……臣妾……”
“够了!张太后怒道:“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传我手谕:贵妃郑氏,品行不端。行巫蛊之术构害皇嗣,罪孽深重,押入天牢,三日后行绞刑!”
皇帝在一旁闷声道:“太后意即朕意,来人,押下去,朕不想看到这些烦心的东西!”
“微臣领旨!”舒志起身指挥亲兵押人,众妃嫔也在一阵惊惶之后被送往回了自己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