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柔桑忙解释道:“来者不善,大哥和向行长会不会起争执啊?”
“你既然那么担心,那就去看看啊!”白天明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不曾想柔桑真就追出病房去了。白天明抬眼看看左手上正吊的点滴,药瓶里的药水已经快干了,柔桑一走,谁帮他喊护士?他只好伸出右手到床头上摸索连接护士站的叫铃按钮。听到外边护士站传来响亮的铃声,他这才颓然地垂下手。浑身的伤痛无法形容,他只有暗自庆幸自己把命保住。听说和他同车的另两位领导有一位已经转院去了上海,变成植物人的几率极大,另一位脑部重创,醒过来也只有八岁的智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还记得那天下乡,原本不该他去,即将变成植物人的那位副处执意要他同行,他不好拂了他的信向。结果就躺到病床上来了。还好命保住。白天明想起刚才,刘凝波走后,蓝凤凰给他唱了一首《最爱》,唱完她说道:“等你伤好出院,还我一首《来生缘》吧!我知道今生是不可能了。”或许对蓝凤凰来说,他就是一场桃花劫。要是如此深爱他的人不是蓝凤凰,而是刘凝波,那么他不会还她一首《来生缘》,他一定会给她一段今生缘。想到刘凝波,白天明只觉胸口疼得更加厉害,万箭穿心般,便用手轻轻抚住。护士来了,一边给他换新的药水,一边责问:“家人呢?都去哪里了?怎么走得一个都不剩?”
向思明和白天朗走到了医院的草坪上,在休息长椅上坐下。
“思明兄,是不是想告诉我贷款的事?”白天朗恭恭敬敬地问。
“不错。”向思明淡淡地答。
白天朗精神立刻振奋起来,“那什么时候可以拿到这一笔贷款?你知道上头‘八项规定’下来之后,白氏就惨了,酒店一个月做不到一两单。你知道白氏的酒店业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对公的业务,这几个月下来我快撑不住了。就等着你的贷款救急。”
向思明一改往常“天朗兄”的称呼,而是生分地称呼天朗为“白总”,只听他道:“白总,你知道银行都是公家的,不是我向思明的私人企业,我不能拿着纳税人的钱去救济咱们的私人交情。再说,若昭死了,我们结不成儿女亲家,也就不存在什么私人交情了。”
白天朗愣住了,他没想到向思明会说出这一番绝情的话来,他僵硬着声音问道:“思明兄,不,向行长的意思是……”
“你的贷款不能批,必竟是上千万的数目,要是我把这么大的贷款批给你,白氏集团还是倒掉怎么办?‘八项规定’上头可执行得很坚决,公款吃喝怕没有死灰复燃的迹象,白氏酒店不转型做工作餐的话,根本不可能再维持下去,可是就算做工作餐,拉拢来一批生意,对于白氏来说也是杯水车薪,大家都知道做工作餐根本不赚钱,所以白氏的酒店业横竖是个死,我怎么可能让国家的钱去冒险?贷款给白氏集团,就像把钱直接往海里扔一样,所以,对不住啦,白总。”向思明长篇大论了一番,面上却还是始终不动声色的。
白天朗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整个身子都发抖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交情在,不过都是利益和互相利用的关系,可是向行长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白总过誉了。”向思明微微一笑,八字眉微微向下垂着眉梢。
“也是,我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呢?希望你向思明雪中送炭真是贻笑大方的事情,是我自己傻,错看了人。我怎么就记不起当初你是怎么对待百刚药业的何总的,你欺骗何总提前偿还一亿多的贷款,承诺他只要将贷款还进去,你立马就能为他贷出来,可是你骗得他好惨啊!原本快要上市的百刚药业资白突然断链,上市成泡影,害得何总锒铛入狱。你呢,自己加官进爵去。想当初你从何总身上没少落着好处吧?还不是能对他痛下杀手,更何况我?”白天朗凄凉地笑着。
向思明的笑容隐去,换上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他明显不悦,但还是不露声色着,“白总,话不必说得这么难听,其实我向思明也很罩着你了。你那死去的若昭公子生前在银行做了一笔三十万的贷款,按理人都死了,我也应该及时追回贷款的,可是我一直没有跟你追讨这三十万,就是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
“这三十万今天就还给你!”不知何时,柔桑出现在二人身后,她径自走到向思明跟前去,骄傲地昂着下巴,轻视地盯着向思明,道:“区区三十万,就让你罩着白家了?向大行长也太往自己脸上贴白了。”
向思明和白天朗都站起身,愣愣地盯着柔桑,只见柔桑不卑不亢地对向思明说道:“下午我就会去银行找你,还请向大行长准时上班!”
向思明脸上明显挂不住,他讪笑着:“那好,下午我在办公室等弟妹来喝杯茶。”说着向思明便起身离开。
“等等!”柔桑喊住了他。
向思明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柔桑,“弟妹还有什么事吗?”
“你办公室那幅花开富贵图出自我的手笔,麻烦向大行长找人拆下来还给我。”
“弟妹,那幅花开富贵图是我托了本城的大学究,好不容易才从你这里求来的,送人的东西不好再拿回去吧?”向思明陪着笑。
柔桑微微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白家落难了,我是白家人,我的画挂在你的办公室,向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