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青帷马车停在陆府门口。
喜伯匆匆从马车上下来,大步进了陆府大门。
罗妈妈正陪着陆太太等在花厅里。
“喜伯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盛装的陆太太很是紧张。
陆景胜已经在尹府休养了小半月,眼看着年关将至,也该将他接回来了。
“太太,太太!”喜伯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陆太太一喜,忙迎了出去。
“把胜儿接回来了吗?”
陆太太和罗妈妈走到门口,却见只有喜伯一人回来。
陆太太问道:“少爷呢?”
喜伯摊摊手:“太太,少爷说了,他身上毕竟动了刀子,小半月必不能休养好,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继续住在尹家。”
陆太太道:“眼看着年关将至,胜儿怎么好住在别人家里过年呢?回家来休养不也是一样的吗?”
罗妈妈只好安慰陆太太道:“少爷定是想将养好了身子再回来,省得让太太担心。”
陆太太叹息道:“只能以胜儿的身子为重了,毕竟尹府有尹大小姐和白姑娘在,我也能放心一些。”
因着之前自己和尹老爷的婚事乌龙,陆太太也实在不好意思亲自登门去接陆景胜。
年关前又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陆景胜穿好了衣服,命羽墨将屏风上的灰金大氅拿过来。
羽墨一边给陆景胜披上大氅,一边唠叨道:“太太都让喜伯来接了三次了,少爷您还是不想回自己家去吗?少爷这么喜欢住在尹府,不如给尹老爷当上门女婿吧。”
陆景胜抬起折扇敲了羽墨一下。
羽墨摸着被敲疼的脑袋嘿嘿地笑:“少爷总是被奴才点破心事后恼羞成怒啊。”
又挨了折扇一下。
陆景胜叹息道:“我这是为了休养身子。”
“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这个奴才实在太讨厌了。
陆景胜拔腿就往外走去。
“少爷这么冷的雪天你怎么还往外面跑呢?万一着凉了……”
羽墨窜到门口,挡在了门框上。
陆景胜道:“尹湘湘不是说过要让我多动动吗?”
“屋子里也能动啊,少爷。”
“可是屋子里没有雪景欣赏……”
陆景胜的目光越过羽墨头顶看向被大雪覆盖的园子。
满园银装素裹,雪地里一袭素色衣袍的女子正提着篮子在雪地里找着什么。
羽墨顺着陆景胜的目光扭头向后看去,瞬间了然:“是屋子里没有苏小姐。”
陆景胜伸手拨开羽墨,就向外走去。
“少爷,你身子还没大好,不能出去……”
羽墨的劝诫怎么能阻挡一个动了凡心的公子的脚步?
苏简简正蹲在雪地里,拿着小铲子将雪铲到篮子里。
猛不丁眼前多了一双鞋子,抬头,苏简简便看见了陆景胜。
灰金大氅,长身鹤立。
因为最近患了病,人清瘦了不少,眼神越发深邃。
“简简,你铲雪呀?我来帮你。”陆景胜温文尔雅笑着。
在尹湘湘跟前,他总是暴跳如雷,尖酸刻薄,可是一看见苏简简,他便温润如玉,翩翩公子。
苏简简放下铲子站了起来,“你的身子还没有大好,怎么能到雪地里来?”
陆景胜刚想说“无妨”,苏简简的手便伸了过来:“我扶你回去休息。”
“好啊。”陆景胜鬼使神差乖巧答道。
他伸出手去想要握住苏简简的手,苏简简却已经扶住了他的手肘。
好吧,这也成。
九曲回廊上,一袭白衣的是白若洢,她身旁跟着青衣的青蕾。
看到雪地里的苏简简和陆景胜,白若洢脸色不能一冷。
青蕾刚叫了一声“小姐”,白若洢就冲了上去。
“苏简简!”
猛不丁一声厉声呵斥,苏简简和陆景胜都吓了一跳。
“师父!”陆景胜恭敬唤道。
白若洢重重将苏简简从陆景胜身旁推开,“苏简简,你还怎么当医者?陆少爷是你的病人,你却让他带着伤到雪地里来,你安的什么心?”
“师父,你误会了,不关简简的事,是我自己要到雪地里来的。”陆景胜替苏简简辩解。
苏简简却并没有领情的意思。
她现在就是个叛逆的孩子。
“就是我让陆公子到雪地里给我堆雪人的,不行吗?”淡淡的语气充满挑衅的意味。
“简简!”陆景胜也不明白苏简简为何要故意将脏水泼自己身上。
“你太过分了,你简直过分!”白若洢气急败坏,找不到合适的词骂苏简简。
苏简简却依旧波澜不兴:“我和陆公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干/你何事?”
“你!”白若洢恼羞成怒。
陆景胜道:“简简,你干嘛啊?”
苏简简看向陆景胜:“难道我叫你给我堆雪人,你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
“这不就得了?”
“哦,你原来喜欢雪人呀。”陆景胜脸上现出迷之微笑。
白若洢忍无可忍,抓起陆景胜就往回廊走去:“你这个傻瓜,你还在雪地里站着,还堆雪人,你想被她害死吗?”
“师父,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真的。”陆景胜挣脱白若洢。
简简终于要给他示好的机会了,他怎能放弃?
“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房间去,我不能由着你胡来!”白若洢下了命令。
“可是师父,雪很快就会化了,过几天要是不再下雪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