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就是院子,篱笆围墙,荆扉掩门,一口苔色斑驳的水井位于篱笆左近。
院子里是压实的泥地,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从正屋延伸到院门。
篱笆内外长着几棵枝叶掉落的老树,一时也分不清是什么树种,黑鸦鸦的枝条横展开来,映着澄蓝的天,着实有几分野趣。
越过篱笆,可以看到远处别家的屋顶。
流苏静静看着这一窗之景,眸光沉敛,静若深水。
洛溪知道流苏必须好好养胎才行,所以对住的地方并不是很挑剔,一旦安定下来便一时没打算再离开。
流苏不说走,他自也不会热心过头地为她做决定,还是养胎最重要。
看到流苏安详又宁静地透过窗子观察着周遭的景物,他便知道,流苏喜欢这里,既然流苏喜欢,他便会陪着她一直留在这里。
***
冷风吹过地面,吹散一地的落叶,冬天快要来了。
既然蓝流苏那边暂时没事,他就要全心为过冬做准备了。
或许不仅仅要考虑衣食的问题,还有其它…
将砍回的柴一捆一捆地抱进柴房,洛溪一边忙碌,一边在心里一件件地盘算需要做的事。却想不到在抱到还剩下小部分的时候,连柴带人一头栽倒在柴房的地上。
流苏看到阴了两日的天终于下起雨来,雨不算大,但淅淅沥沥地确实恼人。
看着院子里没抱完的柴被打湿,雨水被风吹过半开着的窗子,洒在她半盖着的棉被上,不一会儿便湿了一大片,她没有动身,静静地等着雨水打湿。
流苏想着:白洛溪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直到天色擦黑,洛溪才不知从哪里悄无声息地冒出来,手中举着一盏光线昏暗的油灯,映得一张俊美的脸青白如鬼。
雨仍在哗哗地下着,有加大的趋势。
“你去哪了?”蓝流苏静静看着她爬上炕把窗子关了,又撤掉那因为吸饱了水而变得沉甸甸的被子,并用干布巾擦拭褥子上的水渍,开口打破沉默。
洛溪手上顿了下,然后又继续。
“有人让帮忙,去得久了些。”他淡淡道,额发低垂,有些凌乱,有些湿意。
蓝流苏从那轻淡的语气中捕捉到压抑过的紧窒和疲惫,长眸微眯,微带不悦地嘲弄:“你有几句话是真的?”她本是想说,你没事吧,这么久了也不回来,我好担心你,但转念一想,他或许也不会在意她的,那便算了吧。
洛溪抬头看了她一眼,抿唇扯出一个勉强算得上是笑的弧度,没反驳她的话。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默,但该做的事却一样没落下。
烧了炕,有被子挡着,褥子湿得不多,所以没换,事实上也没可换之物。
因此只能就着炕的热度烤干。用稍厚的干净衣服替代换下来的被子凑和一夜,方才算忙完。
仔细想来,似乎都是在围着蓝流苏打转,关于他自己,反倒没什么可做的。
以往为了方便照顾她,加上没有多余的被褥,并节省烧炕的柴禾,两人都是同炕而眠。这一夜在服侍她睡下后,他便端着油灯打算离开。
流苏沉默下来,目光移向他的背影,淡淡道:“你若嫌我累赘,自去便是,何必管我。”
洛溪怔了下,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他要是把她当累赘的话,又怎会细心照顾这么久。
动了动唇,洛溪想说点什么,但流苏还是还是没有听到,只是洛溪叹了叹气,离开。
他当然不会抛下她,别说让她现在怀有身孕,行动不便,就算是让他义无反顾地照顾她一辈子,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一夜,炕始终没冷过。
虽然没有被子,蓝流苏却觉得热,是热,得却又不会烫得让人难以忍受。只是她总睡不着。也许无论是谁,成天躺着什么也不能做,都会睡不着。
灶房那边不时传来细微的响动,让她知道,那个人也是一夜没睡。
***
天刚微微亮的时候,洛溪打算去镇上给流苏买点东西,行至半路,发觉两眼昏花,连日的操劳,以及得不到好的营养,让他眼前一黑。
醒来时洛溪发现自己躺在炕上,与他面对面的流苏脸色不是太好。
没等洛溪回想起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个粗犷声音的女人操着一口当地话在那里滔滔不绝。
茫然回头,他看到一个矮个子女人盘着一条腿坐在炕尾,一边端着碗大口喝着水,一边跟流苏说着话。
正确地说,是她在说,流苏负责听。
那人看见洛溪醒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如果不是被流苏眼中的冷然压住,只怕已经扑了过来。
“小相公,你终于醒了,喝点水喝点水…”她一边说一边热情地凑过去要把自己手中的碗递给他。
洛溪脸色微白,稍稍撑起身,接过碗,却并没喝,他完全可以感受到流苏眼里的怒意,那神情几乎要吃了他。
“你是…”尽管他很想把这莫名其妙的女人赶出去,但习惯的谨慎却只是让他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弄清楚事情原由才是首要的。
他长得本来就秀丽,这一笑自然如娇花悄绽,苍白的脸色只有更增几分诱人的蛊惑,绝不会减弱那与普通男子完全不同的英俊。
女人看得呆住,若不是流苏冷哼出声,只怕口水都要流下来。
洛溪心中虽然不悦,脸上却分毫没表现出来,他掀被下炕,又给流苏掖好被角,才听到女人磕磕巴巴的解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