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苍央山的雪景,是这个世间最美的画卷。没有鲜血的诱惑,没有俗世的纠纷,没有权利的争夺,没有人心的揣度。
在这个美好的画卷里,有一抹清丽的身影,永远都只有欢声笑语,没有悲伤。
绯红从高高的树叉上一跃而下,扑进厚厚的积雪里,一旁的小白团子便会蹦蹦跳跳的跑到她的头上,继续蹦蹦跳跳。若是看到绯红恼了,便会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绯红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小白团子,无比崩溃。
“你有本事,下次就不要跑!”绯红瞪着眼睛,无奈眼前哪里有那个罪魁祸首的影子。
一缕缕的乱发垂到眼前,绯红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无奈愤愤的走向一旁的小溪旁梳理。
清澈见底的溪水倒映着这山谷中的一切,水中的鱼儿不时的掠过,泛起点点涟漪。
待绯红靠近,那清澈见底的溪水里便倒映出一个清丽的女子身影。豆蔻年华,却惊艳绝绝,那眉宇间隐隐若现的英气与坚韧,让人赏心悦目。
尽管女子的三千青丝有些凌乱,可却偏偏一股透露着一股别样的韵味,风姿绰约。
绯红口中依旧唠叨着,一边捋着自己凌乱的头发,那乌黑发丝的长度都已经快要跟她的身高一样。
梳理好了,绯红便就地蹲坐在溪水边的石头上,这是她以往经常会做的事。
因为,在这条小溪旁,在这个位置上,她只要抬头就可以看到那不远处的苍央山顶。尽管有些遥远,可却能够看的真切,那上方经年不化的皑皑白雪一层层堆积,那上方必定冰凉刺骨,寒气逼人。
莫名的,绯红打了个冷颤,心头那一抹阴霾再次涌现,可她的眸子却往往不听话的,控制不住的久久注视着那个地方。
那里有什么呢?
会有人吗?
或者什么也没有?
冰天雪地……
每每思及此,绯红都会止不住苦笑。
那里是世界的尽头,那里又能存在什么呢?
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寒冷……
抱了抱身子,绯红觉得莫名的冷,不再看向那里,站起身抬步离去。
纤尘不染的白衣终于消失在了雪白的林间,不知去向何方。
而那经年伫立的苍央山顶上,一抹仿佛溶血的男子身影缓缓飘落,一袭红衣,绝代风华,血红的衣衫微扬,却偏偏冰冷刺骨,合着这冰凉的苍央山顶,直叫人冷到了骨子里。
男子身着红衣,身披血色披风,修长单薄的身躯任由苍央山的狂风吹拂着。轻风掠过他的肩膀,拂掉他遮住面容的斗篷。
霎时间,那一头白发随风飞扬,银发掠过他明朗俊逸却清冷无情的眉眼。白的发,红的衣,仿佛这世间最美的风景,最冰的标本。
经年如一日,他仍旧会时常来到这苍央山。
可他的青丝,却在恍然间尽数苍白。
残羽双眸扫过自己的银发,看着这经年不变的苍央山顶,唇角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也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像是活着。
举目四望,这冰冷的地方依旧经年不变,他的时间也似乎随着这不变的景象,永远停留。
缓缓转身,眺望着下方的景象,一切都似乎被冰雪包裹着。而那山谷内的一条小溪却多年不变,依旧缓缓流淌。
一如,他心中的那一抹光亮,即便他身处再黑暗的地方,也依旧能够将他照亮。
随意坐在雪中,任由漫天的风雪覆上他的红衣,残羽如同往日一般望着此番雪景,双眸逐渐失去了焦距,他的灵魂不知又游荡到了哪年哪月的哪一刻……
冰雕玉砌的苍央山顶,9唯有那一抹红色。
曾几何时,这里也是有一抹红色终日在雪舞飞扬,只是却是终究不同的。
……
绯红缓步走着,一路上也不见小白团子,不知道又跑去哪里自顾自的嬉闹了。
前些日子冥恩大人说他有些事,要离开一阵子,这转眼间就已经足足三个月了。可还是不见他回转。
绯红越想越颓废,遂站定脚步望着天际,大声的喊道:“你是不是永远也不回来了——”
声音清亮,仿佛穿透了云霄,连接着片片雪花传到了天际。
可是,回答她的甚至连一个回声都没有。
苍央山顶的雪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接着又洋洋洒洒起来。
残羽却蓦地睁开双眸,四处张望,耳边依旧回荡着方才的那一道清亮的声线,与莫名的牵动。
倏地,他站起身,随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飞身而下。
蹲坐在地上,绯红双手托腮,双目无神,靠着一旁的古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簌簌飘落的雪花落在她洁白的衣衫上,长长的青丝上,犹如一副水墨画。
清风徐来,漫天的雪花犹如这世间的精灵,牵动着那一处风华?
蓦地,在这泼墨般的画卷里,一抹红色乱入,与这副水墨画格格不入,刺目不已。
残羽飞身落下,望着漫天的雪花旋转间,那一抹白衣掩映在皑皑白雪间,仿佛与这处天地融为一体。
只是,熟悉的白衣,不同的容颜,陌生的感觉。
残羽自嘲一笑,唇边划过一抹苦涩,不禁轻叹。
魂晶寂灭,同归天地,自此,这世间再也不会有那人的踪影。
过去这须臾数年,他游游荡荡,竟是又不死心的做了梦吗?
残羽轻轻合上双眸,呼吸着没有了她的空气